简95 - 回到起点
春光日暖,纷飞柳絮似雪似羽,轻飘飘落在庭中,铺了一地绒白,屋檐下,岚儿坐在椅中,专注于手中针黹。
团扇大小的绢布上,简洁墨样逐一被彩丝掩没,不熟悉的紫葡萄丶绿苜蓿,则一点一点自针尖处抽出嫩叶丶绕出藤蔓,结出累累的果实。
正当她看着绣好的成品发呆,前头传来喵喵呜叫,抬眼,一雪足猫儿不知什麽时候,已端端正正坐在廊前阶上,拿那双黄灿灿的圆眼望着她,才发现日已至中。
管理院落的婆婆道,猫儿是被上位房客喂食惯了,即使人已经离开将近两个月,仍是天天按时到来,风雪无论。
“喵。”她朝猫儿打招呼。
喵唔,毛兽不紧不慢地回答她,而后将目光偏往一旁,看向长廊一头。
不需回首,随着那道似有若无的气息接近,便足以让她心跳加快,才顺手将绣绷翻面盖到几上,靛青衣摆已然出现在椅侧。
男子取过她手中针线,弯下腰示意着,只能将双臂环至他颈上,让他抱起无法自行行走的她。
庭中猫儿又是喵嗷一声,伸展四肢,懒洋洋躺在日光下眯起了眼,浑然不在意她的去留,更没半点要阻挡的意思。
男子好似能听见她心中所想,在她头顶低声道,“我答应过,不会做妳不愿意的事。”
她靠在他胸前,不晓得怎样回答才好,只能微微颔首。
回到室内,榻角已置上热水,疾哥哥让她在床中央坐定,解开两旁纱幛。
薄纱掩床,遮不了两边身影,疾哥哥在双眼蒙上布,没有催促,等她磨磨蹭蹭解开襟领,褪去衣衫,才扭乾热巾从幛隙间递来。
趁白昼温暖,自己将身子擦净了。头几天腿伤加上月信,还是小烈和侍女姊姊帮忙,才不至于一塌糊涂,这两日比较不那麽疼了,不想再麻烦人家镇日随侍在旁,也不希望小烈为了照顾自己那里都去不成,才和双双姊和小烈说出“还有疾哥哥在,不要紧的”时,彷佛能看见一旁男子眼中亮起的光芒。
那日车中醒来,先是无边无尽的痛,而后想起自己似乎经历落井一事,身旁不见爹和娘,却坐着已经半年未归的疾哥哥。
说没几句话,听疾哥哥的话喝下药,他却亲吻了她。
以为是在梦中,再次清醒,眼前唯一的人,依然是他。
解她衣裳,还让她出了丑,又说这是照顾。
自小便亲近的哥哥,久久总算回来,对她做出种种不合宜的举动,只好告诉他不可以。
他屈膝跪在她身前,眼中有她所不懂的情绪。
然后,很清楚地对她说,“懒懒,我喜欢妳。”
她那时听得明白,却还是将手从他的掌握中抽出,“好疼。”
是真的疼,还有自己回以他这句话后,胸口莫名骤缩引出的疼。
她并没错辨疾哥哥说的喜欢两字含义。非关亲缘丶非关兄妹,而是同爹喜欢娘丶姑姑喜欢娘,以及其他同龄姑娘提起将到来的成年礼上,会带领自己的引领者,所留露出的喜悦和欢欣。
后来那一晚,疾哥哥只问了她些无关紧要的话,便没再开过口。
隔日用完早饭,疾哥哥让她饮下药,等到睁眼,她已身在小院,除了小烈和师父,探望的还有几位她不认识的生人,以及当时同她困在井底的男孩。
“姊姊又不认得我了?”
她从男孩的声音猜测,“大宝?”
男孩忙不迭点头,然而他身后几个人脸上愁容并没因此消散。
小烈犹犹豫豫,终于直接告诉了她原因,“岚岚,现在已经是癸卯年了。”
江公子丶双双姊,是疾哥哥的儿时旧友,师父丶小烈及她,是为了参加三月凤城的百工节才有了此趟远行。
在快近凤城的山中,她遇上地动,落入山穴,破了头,折了腿,还将近一年内发生过的事忘得一乾二净。
所能最近的事,是在家中,刚收到大哥托人送来,整齐叠在盒中,洁白胜雪,将来不久仪式上要穿戴的衣裳和眼布。此后一切,全然空白,片残无从忆起。
岚儿系好衣带,看着静默守在幛前的男子,忍不住伸出手,隔着布,指尖贴至他眼角处。
他坐在凳上,丝毫不动,纵容她的靠近。
那晚后,每一夜,在她睡前,他总会再次对她说,“我喜欢妳。”不厌得不到回应,坚定诉说情意。
而这一年中,她必定也是喜欢疾哥哥的吧,不然为何每见到他眼中的失望,心便会闷的难受。
可是这样的疾哥哥对她而言,太过陌生,陌生到连她想回到从前两人相处的方式,他都不肯配合。
那样清清冷冷,总是与人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轻易让人看见内心的兄长。
变得霸道丶任性,时常直接的让人手足无措,口中说着体贴的话,却是一步步逼近,要她习惯他的存在。
有些困扰,但,不觉得讨厌,甚至还有一丝说不出的开心和嫉妒。
只因为疾哥哥喜欢的,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她。
“疾哥哥什麽时候开始的,喜欢人家什麽地方?”埋藏心里几日的话,她终于问了出来。
却见男子嘴角缓缓往上扬起,日光下,艳华初现,她一时眩了眼,热气冲上脸庞。
“先吃饭。”他说,连眼布都还没取下,便分毫不差抱起了她。
担心他磕撞到,连忙拉下他眼上布条,对上一双低头看来的熠亮漆黑的眸子,她想,她的脸必定是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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