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替江鸿启向大哥道谢,少女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却又倏地皱起眉,豆大冷汗冒出额际。
没有多想,他举袖就要替她揩去,两人相顾一愣,他只能漠着脸继续做完动作,〝懒懒现在好吗?〞
大哥没回答,只是凝视着他,在他被那双乌黑眸子盯到有些不自在时,少女垂下眼,〝她还在睡,我天亮时走,你不用让岚儿知道,我有来过。〞
说着又往里挪了挪枕头,〝你就睡这里吧,睡不着,闭眼休息也好,养足精神才有力气照顾人。〞
〝你应该不会介意和大哥同宿一床?〞看他不动,少女挑眉笑道。
不是这些,他隐约感觉到,大哥刚才有什麽话想对他说。
他默默拖鞋上榻,抱着她往里头躺进去一些,才直挺挺躺正了,少女声音又道,〝熄灯吧,有什麽状况,我会叫你。〞
烛光灭去后不久,大哥还在喃喃,〝果然是伸手不见五指。〞
〝外边有点灯。〞所以他能很清楚看见大哥正用着懒懒的身子,做出抬手在自己眼前晃动的举动,然后又因为使力而疼得蹙眉。
〝大哥,休息。〞
少女露齿一笑,才将手缩回被中。
不到一个时辰便要天亮,他的确睡不着,只能盯着帐顶发呆,过一会,原本以为已经安份的大哥,又窸窸窣窣不知在做什麽。
〝疾啊。〞
〝是。〞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怀疑过,大哥的喜好之一就是捉弄人。
〝你记不记得,今天是朔日。〞
他瞬间读懂大哥的意思,只能镇定回答兄长,〝子时已过,现在算初二。〞
也是女子月信来得最为凶猛的一天。
***
当他因晨光而惊醒过来时,窗外天已大白,隔着窗纸都能感受到外头的金灿丽日,丝毫不见昨天的阴霾霏雪。
他鲜少这时辰才起身,一时不能理解自己为何会睡得这般熟,侧脸看向卧在枕上另一头的少女,她端正躺在床内侧,睑垂目闭,被盖覆至肩处,呼息悠绵缓长带着规律。
同样的外貌,却引不出心中任何悸动,但见她长睫轻动,缓缓睁开双眼,他先行下地,免去与人近目相接的机会。
少女慢慢坐起身,小心地挪蹭到床沿,小老儿似地开口道,〝早,能帮我倒杯水?〞
他递杯过去,看她一口饮尽,唇色稍微恢复红润,而后将杯子往床旁一搁,朝他望来。
不需言语,候在外边,遮帘后的声响渐弱,又半晌,才听里头温吞传出一声,〝好了。〞
他走进抱起她,少女长长的裙摆掩至脚踝,忍着不去质疑大哥穿戴月事带的能力,将人抱回床边坐下。见仅是这样一次来回,她额头上便已冒出细汗,打算要用上带有麻效的伤药,还没问大哥意见,便听门上传来轻叩。
外头来人领着端着热水的侍女,一见到他,完全不掩饰瞠大的双眸,他接过面盆,以不需要帮忙为由,重新阖上门,让江双双只来得及看见一眼坐在床首的少女,朝她点点头,笑容婉然。
日光下,少女捧水洗漱,他削短自己长至腰际的发丝,看大哥有些笨拙的编着辫子,他接手过来,在少女耳后挽出双鬟。
系发的湖蓝织带与他的是一对,方才没找着,应是昨日遗落在山顶上,心里想着等下必须去找回来,忽然某处传来闷闷咕噜一响。
大哥和他对视一眼,少女淡定摸摸肚子,〝身子还知道饿是好事,去找些吃的吧,我等你。〞
然而待他捧着热粥早食回来,房里却有了访客。
男孩与其母坐在床前,屋里漫着一股比方才要强烈的血腥气味,他大步上前,见躺在枕上的少女双目紧闭,妇人染满血的帕子还按在她鼻下。
柳大宝回头看到他先是一吓,咽了咽口水才道,〝姊姊刚刚流鼻血了,还要我跟你说,她必须先睡了,让你不用担心。〞
不告而别不是大哥的作风,只是再多的疑问摆在懒懒的伤势之前,都不是最重要的。
山中生活简朴,食肆仅有的几款膏药应付虫咬镰割还行,碰上这类处置不当便会造成残疾的断骨,至多拿来消炎散瘀,而他随身携带的药物大多烈性,临时急用尚可,用多了则易成瘾。做完计量,一行人匆匆收拾,还是决定前往凤城。
车行难免颠跛,半路上,一直沉睡中的她终于醒来,疼得全身发抖,连自己身在何方丶以及为何会受伤,全然处于一种混乱中。
〝疾哥哥,你的头发为什麽全白了呢?〞她靠在软垫中,唇瓣一片灰白,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没回她,喂她服下事先备好的药,见她嘴角溢出少许药汁,自然而然俯下脸舔去,而后辗转吻住她的唇,却察觉她身子一僵,呼息促乱起来。
他抬眼,面前少女一双乌黑眸子睁得大大的,他突然有些不那麽确定,〝懒懒?〞
显然是吓到的她,呐呐地,目光闪躲了起来,〝为什麽亲人家?〞
确定自己没错认人,以为她是指他亲吻的时机不对,他单掌压至被上,小心避开她的伤处,将她困在车壁与他之间。
忍耐不将一日累积下来的恐惧泄诸于她身上,极缓极慢地,再次贴上那柔软的双唇。
〝因为我很害怕。〞他喃道,克制着力道,顶开那愣愣微开的齿间,找到瑟缩在底处的小舌头,勾起了,缱绻不再分离,犹带苦涩的药味很快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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