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子摀住头,抗议道,「师父会长命百岁的。」
祈长老眼神飘远,喃喃道,「长命百岁没用啊,少主不成亲,不生孩子,养大一个还要二十年,一百岁,根本不够用啊。」
怨毒的语气,让小弟子缩了缩肩膀,自己掐指数了数,二十年啊,那时他都三十好几了呢,师兄呢,师兄也是五十多岁了,好像还真的挺漫长的啊。
师父偏在这时又冷冷道,「你以为是二十年而已,如果少主到四十才有子嗣,嗬哼。」
小弟子抖了抖,不知道为什幺,他莫名觉得师父这句话,很有成真的可能。
搓搓手臂,拉紧身上斗篷,这里真是有够冷的啊,才和师兄接手换班不到半个时辰,他的手已经冻到快没知觉了。
两名中年男子走进洞里来,小弟子认出那是少主的两位亲族长辈,两人神色严肃,双双走到师父身旁。
「祈长老,有劳了,现在状况怎幺样了?」白声大人问道。
师父看到他们,立马将手中药杵塞到白乐大夫手中,「还早的很,拿去,知道怎幺做吧,手都快断了,老骨头禁不起这样折腾。」
说完他老人家甩甩手臂,大步走进阵中,一把拉出少主始终浸在池中的手,「可以收手了,你帮太多反而无益。」
小弟子这才看清楚少主手腕有道伤痕,还在往外冒着血珠,他神色疲倦,嘴唇更是惨白毫无血色,被师父这样一拉,竟整个人虚弱的直接倒躺在地上。
白声大人连忙上前搀起少主,师父又朝外头大喊,「小孟!」
「听到了,别喊。」师兄懒洋洋的声音飘了过来,好一会儿人才慢吞吞的从洞口出现,他在少主身边蹲下,然后将人扛到背上,嘴里喃喃念着,「明明也有年纪了,还这样爱逞强啊。」
师父哼哼道,「把人照顾好,没恢复之前,不准让他进来。」
师兄朝白声大人点点头,飘飘然背着人又走出去了。
师父此时又说话了,他和白声大人道,「这孩子状况比你当年,更有胜之,要有準备,少主当年的情形,也许还会再发生。」
白声大人露出苦笑,看向池中人的目光,带着无尽的慈爱和担忧。
***
不疼,不疼。
看见了吗,今晚星星好明亮,近的彷彿伸手就可以摘下。
妳小时候,最喜欢仰望星空,总是举着手,站在高处跳啊跳的,尝试看能否将天上的星子搆下。
传说,人死后将会化为繁星,永恆的守候思念祂的人。
妳现在,也在那里吗?
却再也不能对我说话,对我微笑。
人生太短,眨眼即逝,在妳短暂的一生中,妳过的开心吗,而妳走的时候,可曾觉得痛苦。
为什幺要离开妳,为什幺那个时候,没有陪在妳身边。
以为觅来奇花,能让妳稍微忘却丧侣之痛,如今坟上,花仍开得美好,而妳已经不在。
胸口中的大洞,终至一生,将永远存在。
将妳心爱的花花草草带回,种在园中,陪在妳身旁。
放任自己日日想着妳,思念成疾,很难受,但也许痛至麻木,这种痛将成一个习惯。
这些天,我又梦见了妳,回到了妳小的时候。
那天,妳穿上最好的裙子,一大早便要我帮妳绑了两条长辫子,牵着我的手,开开心心的一起去逛三月才举办一回的市集。
其实我觉得那些东西一点都不稀奇,妳却十分着迷,逗留在摊子前,迟迟捨不得离开。
买了个小东西给妳,廉价又简朴,妳却视之为宝贝,整日挂在脖子上不肯拿下来,一直伴身带着。
替妳换上最后的衣裳时,看见妳颈间戴着的小小玉石,几乎要无法呼吸。
好痛。
世上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
想要见妳,想要拥抱妳。
即使妳的喜欢,对我而言仍旧不够,多渴望,能再次听见妳,笑着在我耳边说,「我喜欢妳,姊姊。」
那样柔软的声音,轻轻在耳边搔动,温柔而缠绵,细喃着,「我喜欢你,疾哥哥。」
妳在。
妳在这里。
***
日正当午,小弟子麻木着脸,无意识的搅动着大锅里的药汁,枯燥,又冷,当真乏味的紧。
刚吃饱饭,肚子有点涨,忍不住,偷偷放了个屁。
「唰!」水声哗啦巨响。
靠,他的屁有至于这幺惊天动地吗?
慌张抬头往阵心看去,珍贵的药汤被泼满整个地面,一个人赤着身子,伏在地上,却是原本应该浸在池中的疾公子。
等等等一下啊啊!为什幺师父偏偏这时候不在啊!
一旁的白声大人动作极快,冲上前欲抱住疾公子,碰着他那一刻,却像被烫着似的,匆忙鬆手。
小弟子瞠目结舌,短短一瞬间,极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疾公子拱起背,喉咙发出痛苦的呻吟,隐约间,似有白光自他身上发出,一股炙烫热气扑面而来,小弟子连忙举臂挡了一下,再放下来时,符阵间,那里还有疾公子的身影。
只见一只巨狼,足足有成年驹马大,毛色雪白,四足跪立在白声大人身前。
巨狼似刚睡醒,冰蓝的大眼有些茫然,牠缓缓望向洞口,然后站起身,突然往外奔去。
「疾儿,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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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其实是前世梗,而非未来梗。终于来到这一段,甩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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