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想到方才顾翰清这样震怒,又这样自责,一定是一个人躲在了外书房里生闷气了,顾翰清一向喜欢顾明妧,若是让她去劝劝他,说不定也能开解一些。周氏叹了一口气,将那镯子收入了自己的袖中,低下头对顾明妧道:“这镯子我替你收起来,你父亲若是问起,就说是我给你的。”
顾翰清是那样耿直的性子,又这般心疼顾明妧,一定不会让她受丝毫的委屈,万一知道了真相,拿着这手镯去找太子殿下,那可就越发撕破脸得罪人了。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东西藏起来,只要太子殿下不发难,顾家自是风平浪静的,如果到时候追究起来,还有死不承认这条路可走。
……
顾翰清把自己关在了外书房中,晌午周氏让厨房送过来的饭菜还摆在茶几上,连动都没有动过。他想静下心来抄一卷金刚经,落笔的时候却还是心绪难宁,烦躁的把笔搁在了一旁的笔架山上。
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在太不称职了,儿子是他亲自教的,却从没留意过他心里想的事情;女儿们从小就乖巧,有周氏这样的母亲的,他也没有操过一点心,可偏偏怎么就出了一个顾明烟来,是他的疏忽……
顾翰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顾明烟有这样不安分的心思,再让她嫁给沈家确实不太合适了。那沈老爷是他的下属,是个老实敦厚的人,他那儿子虽然天资寻常,但勤勉谦虚,顾翰清原本以为,找了这样一个老实忠厚的孩子,就算顾明烟性子急躁些,对方也会看在她是阁老家的女儿,厚待一些的。
但她现在这种样子,瞧不起人家的家世,将来嫁了过去,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没得给人家家里添堵。
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样做了……顾明烟的年纪也不小了,眨眼过了年节就是十五了,推了这门亲事,总还要再找另外一门,他是恨不得能将她远嫁了,从此眼不见为净,可这到底不是为人父母能做的出来的事情。
养不教、父之过,这都是他自己的错!
顾翰清气得胸口都疼了,坐在靠背椅上叹息,这时候忽地帘子一闪,却是顾明妧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手里沏了一盏热茶,送到了顾翰清的跟前道:“爹爹,这是茉莉花茶,您喝一口,最是疏肝理气的。”
顾翰清不由就苦笑了起来,接过顾明妧手中的盖碗茶道:“难为你知道我的喜好。”他低头喝了一口,只觉得唇齿间茶香弥漫,这才缓缓开口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宫里赴宴吗?”
顾明妧却是不说话,只是抬起头看着顾翰清,前世她在顾家的大多数日子都是在这外书房度过的,几乎每日都会给顾翰清沏茶,他喜欢什么茶,不喜欢什么茶,她都一清二楚,可这辈子却并没有给他沏过几回茶。
她怔了怔,看着顾翰清把茶盏放下了,才开口道:“爹爹……淑妃娘娘的孩子没了……”
顾翰清猛然一惊,抬起头看着顾明妧,狐疑道:“怎么会没了?”按说已经五六个月了,不应该没了才是,况且今日还是淑妃娘娘的生辰,难道那孩子是在大庭广众下没了的吗?
他有一连串的问号,好在顾明妧继续道:“淑妃娘娘是趁着太子殿下向她请安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那孩子就没了……皇上已经去了钟粹宫,现在还在查实其中的原由,不知道有没有查出了什么来……”
顾翰清听她这么说,心里已经略略猜出了一二,抬眸问道:“你是说,淑妃想陷害太子?”顾翰清拧着眉心,后宫嫔妃为争宠无所不用其极,他也是知道的,可这样白白牺牲一个未足月的亲骨肉,实在让人觉得不可置信,若是再等两个月,等孩子足月了,一样可以制造这种意外,可她偏偏要在今时今日……无非就是想借着那些女眷们的耳目,把事情赖在太子的身上。
“为了这个将自己未足月的孩子害死……为父也有些弄不明白了。”妇人之心,毒如蛇蝎,但还有虎毒不食子一说呢!
“女儿觉得……她倒不是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可能是这个孩子,原本就保不住了。”前世淑妃的孩子也没留住,若不是因为孩子本来就保不住,皇帝怎么也不会因此就疏远了她?可若这孩子本来是能保住的,她为了陷害太子铤而走险,弃车保帅,那这样的人也就太可怕了。
但这些顾翰清却不知道,可淑妃有夺嫡之心,从前朝的局势来看,也是早有了端倪。太子失德本就实属,原先扶持太子的赵首辅如今又称病在家,太子身后虽然还有一个齐国公,但内阁中有一大半的人都是程次辅的人,那些人的心向着谁的,顾翰清心里很清楚。
就算淑妃这次棋差一招,可将来在朝堂上的争斗也不会少,皇帝最近在朝事上越发懒怠,三天两头往撷芳园跑,朝中怕是又要乱上一阵子的。
顾翰清低眉想了半日,抬头对顾明妧道:“三丫头,你回去告诉王爷,若是在京城没什么事了,早些向皇上请辞回凉州去吧。”
京城终究不是藩王久留之地,还是早些离开避嫌好。
……
钟粹宫外侍卫林立,在钟粹宫中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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