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水廊洞天。舒殢殩獍
飘帐笼纱,清云缭绕,淡淡的午后阳光将整片水域笼上层潋滟的水光,竹木蓊茸光影游曳间,折射出明亮丝丝皎洁的光线,空中不时还有彩鸾盘旋而过,威光赫奕。
“神尊大人。”夜子硕忽而听闻唤声,抬起久久垂下的眼帘,见是月老仙君,抽回搁在琴弦上的手,起身搀扶欲向自己行礼的老者,“您是长辈,怎好令您行礼。”
月老和蔼一笑,点点头,望了眼那架太古神器,布满岁月沧桑的脸庞顿时笑意加深。
“帝在主殿久不见你,便唤老朽来寻大人。”就着夜子硕搀扶的手坐下,他盯着眼前这位最令他敬服的后辈,将拐杖搁置在案侧,缓缓道,“老夫就知道你一定在这躲乱子。嬖”
夜子硕眼见被老者猜中心思,怔了怔,随即也笑了起来。
六界百司这可是几十万年来第一回全数齐聚天界重地,经千万岁后的仙人们早已物是人非,其中纠缠的恩怨更是难分难解,这关头,最是纠葛。
月老望着他轻垂的眼帘与周遭空了杯的酒盅,笑容里亦多了几丝深意涝。
这也是眼前这位六界重仙,于白素离世的数十万年之际第一回重现于六界诸司的目光中,当年的那场恩怨是非,虽是众仙由不得的选择,但到底在这个男人一生中最孤立时刻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男人恨么?月老用自己的拐杖想想也知道他必是恨毒了的,曾几一时,这男人若不是在他的阻止下,早已发了狂般欲亲手弑了那些亲手逼死人,却还在他面前道貌岸然的仙人。
也好在上苍送了位旷古绝今的小公主,在这个男人最痛苦亦最绝望的时刻,她的出现仿若冲进他幽暗生命中的一道光,撕裂了他亲手封葬的所有光亮夺心契约,腹黑总裁太迷人。
“那日水廊洞天琴声悠悠传彻了整个天庭三十三天宫,众仙闻之,无不驻足细品,不想我们的小公主居然会弹曲子了。”说到最后高兴极了,还捋了捋自己大白胡子。
夜子硕听言低眉浅笑,又听月老颇为感叹道,“你这孩子个师父当得不错,那日夜游神还与老朽说道,这龙家公主初长成,他也是见证人之一呢。”
夜子硕听闻别人夸赞阿裹,当下心里高兴,脸上的表情也分外满足,眼睛也格外的亮,月老瞅一会儿,终于明白他脸上的表情综合起来叫一个词——骄傲。
“如今我不求什么,但愿阿裹岁岁平乐,完成大业,我便心满意足了。”
月老心头微微一悸,喝了口夜子硕倒来的酒水,忽然抬眸紧紧锁视他,忽然语出惊人:“大人,公主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夜子硕一滞,抬眸看他,张方才还是笑意的脸顿时静了下来,令心里涌起了一种别样的起伏。
“我以为您始终知道。”
“如果与苍生相提呢?”
不过数字,夜子硕神色顿时紧绷,下意识眯起眼,那双幽亮的眼眸内此刻仿若掀起滔天的大浪。
“长者为何如此相问。”他缓缓落座,握着酒杯的手指间已然因用力极尽泛白无声泄露他内心纠葛的情绪。
而他的声音,也瞬间降至冰点。
“老夫只是想提醒天神你,追悔莫及这四字,逍遥如神仙也同样适用。”
夜子硕眸光一沉,看看他,乍看之下有着难言的冷厉,“就算是拼尽我夜子硕这条薄命,我也绝不会让她出事。”
语气极其驽定。
“如若在将来的某日,你必须在苍生与她之间做出抉择呢?孩子……她毕竟不是普通人。”
月老此刻道出极其尖锐的事实。
是,她不是众生之芸,她是上苍垂爱世间而派来的使者,她的生命势必会遭遇到他们史前皆预料不及的一切。
夜子硕却因老者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而陷入沉思,甚至是在他的潜意识里,自己甚至排斥这样的选择。
“我会与她一起面对,她的一生从我抱着她走过九重纱开始,从她在西海唤我一声师父开始,从她会识字,会悟理,会哭泣的那时时刻刻朝朝暮暮开始,我便下过狠誓我决不会放弃她。”
感情这东西很微妙,你一旦认定那人的不可取代,便可以无悔地搏上自己一生的心力。
“孩子,你知道……白素已经走了。”月老缓缓出声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也皱起了眉头,“我总说爱由心生,其实,心何尝不是因爱而生呢?公主让你重获心生,可支撑着你这颗心继续跳动的,还是来源于爱。你选择与公主患难与共,你可曾考虑过,这个苍生愿不愿意呢?当年,若不是那世道苍生,你何故愧白素至斯?”最终哪怕连一魂半魄都寻不到。
夜子硕一怔,剑眉蹙了蹙,那张清俊上终于有了丝痛苦之色,望着这片曾经与她并肩仰望的长空,眼底滑过一抹冰寒。
“之前我总觉她总在我身旁,陪我晨起,陪我上朝,陪我看着这世间的一双一代,,可不知何时却觉得她好像真的走了。”他指了指心口的位置。“那个曾经答应过陪我一起痛,一起笑,一起等待时间苍老的那个人,真的不在了……”
只剩自己,独看一个又一个春秋。
月老凝视眼前再难掩失意的年轻男子,其实哪里是六界传闻的冷漠寡情,他经历了一番沧桑雨洗,留下一身的伤痕累累,又怎能不淡漠,不冷清。
结缡之亲,命固前定,早知注定失去,又何故惹一世痴迷。
无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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