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上的酒水下药。
这当然不是因为菖蒲是巫医,精於用药便断言是他,而是因为自己――菖蒲没有在自己的酒中下药,他才免於受害。
除了菖蒲,没有人会这麽做,菖蒲从来不会做伤害他的事。
「你说话呀!」里隐喊得力竭声嘶,此刻他痛悲欲绝,他认识的菖蒲不是如此的,他的菖蒲从小温柔可爱、聪明伶俐,是为了部落才当巫医,为什麽却在今日对族人下药,帮着外人抢走青伦?
「我是错了,我无话可说。」菖蒲咬牙说,半句都不愿分辩,通红的双眼却出卖了他的本心。
「你私通外敌是错了,可你为什麽要这麽做!为什麽!」
菖蒲沉默不答。
「答我!」里隐只想知道是什麽让他的菖蒲落得如斯地步,是不是被鹰族人要胁?还是其他不得已的理由?
可惜这都不是菖蒲做这些事的理由。
「我妒忌!我怨!我恨!」菖蒲突然大喊,全然不顾会否让其他族人得知,他抓住里隐双肩,直视他英气、同时流露着不解的眉目,颤抖着说:「我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没了,我的伴侣因此废了一只腿我却要眼睁睁看着族人逐一建立自己的家庭,为他们的孩子接生!为什麽他们全都那麽幸福,我和你却要我无法每天看着你走路一巍一巍的,再也不能和从前一样当部落最出色的勇士,只能每天苦笑着看别的孩子玩闹你问我为什麽,我也想知道,这些年我都忍下来了,为什麽现在忍不了?为什麽?为什麽」
菖蒲神色一时愤恨一时呆滞,已几近崩溃,他想要给自己的恶行寻一个好听的理由,说着说着,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里隐知道自己的腿跟那无缘的孩子从来都是菖蒲的隐疾,也正是如此,自己才一直笑脸迎人,也不准菖蒲妄自菲薄,未想到的是这人始终未能释怀,做了傻事。
「你你傻呀,」里隐轻轻推开菖蒲,说:「就算你这麽做,那孩子也不会回来,我的腿也不可能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来经商的那两人给的药,不是挺有用麽」菖蒲苦笑着享受里隐的触摸,「他们派人来信,如果我在宴会帮那百里间落一个忙,便会给我更多的药膏,这样,你便能好起来了」
他是巫医,长年累月的试药,本就难以有孕,所以他也不求别的,只求治好伴侣一条腿,可他努力多年,仍不及古城王国的一瓶药膏。
他别无选择。
「菖蒲,你真傻。」里隐重叹一声,拍拍伴侣的肩膀,说:「你先在屋内休息一会,这事事关古城王国,若处理不好,有迫死捶副阍懔耍我出去跟其他兽人交待一下。」
菖蒲突然问:「里隐,你是不是以有我这样的伴侣为耻?」
「不会,你只是一时想歪了,此事并未对部落造成很大的伤害,就算族人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太久的。」
菖蒲低眸不语。
里隐以为菖蒲要些时候冷静,交待几声便走了,他一踏出屋外,菖蒲便忽然如被狂风吹袭过後的枯树,晃晃悠悠地往自己跟里隐的房间走,期间没少扫跌装着珍贵药材的药罐。
那些都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他好不容易爬上床,在床边摸出自己年前买的剑,跪坐着拔出了剑。
菖蒲当然知道这是自己的错,他错的彻底,只是这错就像糖衣毒药,他吃的心甘情愿。
他是巫医,他知道自己病了,也知道无人能治好他。
像他这样的恶疾,待在里隐身边也只会为他带来耻辱,还不如趁早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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