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又各自说了一些在军队里的趣事,芸香就端了饭上来,做得是抿豆面,调上点儿葱丝、萝卜丝、黄豆芽,吃得香甜。
守忠边吃边赞:“嫂子真是会做饭!咋做的?这豆面都没有豆腥气?”说着又倒了一股子醋。
“慢点儿吃,还有呢。”芸香笑着劝,“能有啥好办法,和点白面就行了。”说完又笑着使个眼色,“可别让妈知道了,我悄悄从面袋儿里挖的。”边笑边摆手,自己也忍不住了,扶住炕沿笑起来。
“这还是偷吃呢?”守义听了也笑起来,点对(使眼色)守忠,“赶紧吃,吃完把嘴擦干净,好好漱漱(漱口),看让闻出白面味儿的。”
“嗯。”守忠夸张地又舀了一碗,咂着嘴说,“到底偷吃就是香!”
三个人关了门,西里呼噜把一盆面都吃光了,守义还舔了舔筷子,被芸香一把夺过,又拍了一把,说:“没样儿的!”瞅了他一眼,把碗、筷、盆、勺、碟子什么的都收拾了拿下去洗。
守义下地往盆里舀了水,摆了毛巾递给兄弟,说:“擦擦汗,看那吃的汗爬流水(大汗淋漓)的。吃好了哇?”
守忠接过兜头兜脸地擦起来,边擦边说:“那还能吃不好?数在你家吃得心宽,在妈跟前不想说话,在队伍上不敢乱动。数哥你这儿自在!饭又香,应吃一碗吃成两碗了。”
“那就好,难得弟兄们在一块儿。你也是,甭跟妈置气了。一年也回不了一回,再说啥也生了你养了你。”守义接过毛巾自己摆了摆,也擦起汗来。
“嗯,我也不想跟妈置气了。那也不想多说话,妈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再多说上几句话,又不知道要出啥花儿呀!就这哇,住上几天咱又得走呀。”守忠点点头,也不愿多说了。
吃过饭,守忠回了自己屋去歇晌(睡午觉)。芸香和守义也躺了炕上,面对面说些闲话。她拿蝇刷儿(赶苍蝇的拂尘样的东西)把蝇子(苍蝇)都赶出去,关了窗户,说:“这家里一吃点儿饭,也不知道是哪飞进的蝇子?”
“管他呢,你也忙乱了一上午了,赶紧睡上会儿哇!”守义有些瞌睡了,布衫子(单外衣)掸在身上,背过身闭上眼。
“哎,跟你商量个事儿?”芸香把枕头又往跟前拉了拉,凑过去说。
“说。”
“今儿下午没事了吧?”芸香试探着问。
“啥事儿?说哇!”守义有些不耐烦,“赶紧说完赶紧睡!人瞌睡的不行了。”
“哦,下午没事儿,我想回我妈家看看。”芸香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行,去哇!过完年也没去,去多儿(时候)给买点儿东西。”
“那……”芸香又为难地欲言又止。
“啥?挺痛快个人,这是做啥呢?”守义转过来,睁开眼看着媳妇儿。
“我可不敢跟妈说要回娘家。说了,又是一顿唠叨。完了又天黑前必须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得赶紧走。”芸香低了头小声说着。
“当啥事儿呢。下午睡起我送你去,就跟妈说看戏去。完了我回来,就说碰上你妹妹了,让拉回去了,住一黑夜。行不?”守义准备编了瞎话哄他妈。
“那你说,我可不敢说。”芸香偷偷笑了,又往跟前凑了凑。
守义笑着给她腰上也盖上点,说:“行!我说。睡哇,睡醒咱就去。”
“好。”芸香抿着嘴开心地倚着他的后背睡了。她心里想着能回家去,兴奋地在炕上翻来覆去,听得守义鼾声起来,就自己想、蹑手蹑脚地下地收拾东西了。拿起这个摇摇头放回去,拿起那个想一回放在一边,又不敢动静太大了惊了男人的觉,又怕拿得多了太明显,像是要出门的样子,一番取舍之后,就只装了一瓶子花露水,一瓶子头油在兜里,这样也看不出来,又是日常家用的。这下她满意地上炕坐下了。
看着自己男人的宽厚的后背,芸香又是恼又是羞地抿嘴笑了一下,心说:“真是不知道呢!他怎么就这么大的岁数了,算算妈也就比他大个五六岁!怪不得行事看着比较稳重,这大岁数,不稳重更成成色(傻子)了!真是,真是,都快能给我当爹了!”可又想起这一年来的经历过往,她叹了口气,“唉……这就是命,也许命里该着就是找个岁数大的。往日常说姐夫比姐姐小,啥事也沉不住气。这下可说了嘴了,果然找个大的,竟大了十八岁!”自己又好笑起来,抬了手轻轻捂住嘴,腕子上金镯子明晃晃的,“终究,是他看上我的。”一边想着,一边抱了膝盖坐着,慢慢地犯起困来,先是靠着迷糊,后来还是忍不住,自己也倒在炕上睡着了。隔壁院子里蝈蝈的叫声,断断续续地传过来,太阳使劲放射着自己的光和热,发誓要赶在冬日来临之前,把身边仅余的几只“秋老虎”都放出去肆虐。
等守义醒来,也都下午三点把半了。见芸香还迷糊着,他也不舍得去叫,自己套上褂子,趿拉着鞋下地出去了。他先走到西下房门口,见守忠已经起来了,正拿了钢笔在本本上不知写些什么,就叩了叩玻璃,推门进去了。守忠见大哥来了,合了本子,扣了笔帽,站起来笑迎:“哥起了?快坐。”
守义坐在炕上,笑着说:“你嫂子说想回娘家去。我想了想,咱就和妈说三人一搭去看戏,完了让你嫂子回去就行了,咱弟兄俩看去。还得你帮了圆这谎。”
守忠一听也笑了,说:“行,那就跟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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