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守忠走后,桂枝对婆婆是言听计从,让往东绝不往西,让吃饭绝不洗衣。张氏本就眼馋桂枝带来的嫁妆,这下见媳妇如此“孝顺”,要一块给两块,真是心花怒放,逢人便夸桂枝的好,婆媳二人竟然亲密的好似母女了。
守忠回到归绥,出了车站本来还信步往军营走,可走了不远,就觉察出街上的气氛不对。年前年后那种弥漫在空气里的奢靡味道好像突然被一阵西北风吹走了一样,街上一个歪戴帽、敞领口,扛着歪把子(枪)的兵油子也不见了,倒是多了很多穿戴整齐配了警棍的警察穿了黑色的制服在街上巡逻。
守忠忙叫了辆洋车,飞也似的直奔回营地,刚进了大门,门口卫兵就先敬了礼说道:“童参谋好!郑团长让你一回来就去团部找他。”
守忠听了更是加紧步伐,三步变作两步走向团部会议室,走到门口没有听到里面有声音,心里猛地一沉,“难道这次的作战会议很棘手?都没有商量的声音?”跟着自己也放慢了步子,隔了窗户一看,里面空无一人。他心下叫糟,“要是把重要的会议误了,可不是要被团长训斥一顿?”想到这里,守忠又忙向团长居住的小院子赶了过去,进了院子就见上房里有个人影在地上转悠,他也顾不得报告就走到屋门口了,果然是郑团长,正看着墙上挂着的作战地图指间夹着烟,满地地转圈子。
守忠这下松了口气,“看来是没误了什么。”他心里想道,忙立正敬礼:“报告团长,我回来了!”
“快进来,快进来!”郑团长看着守忠站在门口,忙招呼他进屋。
守忠看看墙上的地图,上面也没有标注什么行军路线,只是标注了绥远各处驻兵的番号。他皱起眉头,问:“长官,这是又要打仗吗?”
“倒也不是。你也知道的,这些日子确实闹得有些不像话。你回去成亲这些天,司令亲自召开了大会,可是把我们这些人给说了个脸不是脸屁股不是屁股!”郑团长说着自嘲地笑笑,就地磕了磕烟灰,“也不怕你笑话,我这张老脸也丢得差不多了!真是没个地缝儿,有个地缝儿?那天我就先钻下去!”
守忠听了心里也是一惊,问:“团长,这不至于哇?和您比起来,可有那不像样儿的!”
“别人不管!我这脸反正是丢光了,不琢磨出点儿啥,也对不起那几年辛辛苦苦在后套种的地!”郑团长说完把烟头扔地上,用脚拧了拧,接着又点了一根,“这不每天对着作战图瞅呢?看看能瞅出点儿啥?”
“这不是停战呢?约也签了要组建新政府?还看作战图?”守忠不解地问。
郑团长拍拍守忠的肩膀,吞了一口烟,说道:“要不说你这年轻人毛还嫩着嘞?司令说要‘居安思危’,更何况一山难容二虎,哪那么容易就建了新政府?”见守忠听得认真,他也来了谈性,走到门口把门关上,接着说道,“你是我一手领进门,提上来的。这话也就关了门,咱们弟兄说说,可不敢往外传!”
守忠一直感念郑团长的知遇之恩,今天又见这样把他当做心腹来看,又是激动又是感动,立刻敬礼保证:“团座!没有您我哪有今天?要是今天您说的,外头有人知道半个字,不用您动手,我就先把自己毙了!”
“行了行了!啥毙不毙的?其实也没啥,就是两句实话。可这有人就不愿听实话,要不各处安插了一堆探子来?”郑团长摆摆手,踢过一个凳子来,两人各自坐下。他接着又说:“现在这个局势,先不说大面上揪扯不清,就是这些各路诸侯,也都是谁也不服谁。还不都是自立为王?咱司令在这绥西绥东一带跟日本人打了多少仗?哪仗不是硬碰硬,拼家底儿?每次派个这专员那专员的,吃完喝完转上一圈儿回去了,甭说军饷,连个屁也没放过!就凭这,亏待咱司令就是不行!”
守忠听得连连点头,说:“长官说的有理,咱这察哈尔跟前这一大片,说的话做的事儿都是一派的,碰上个外路的,能跟咱是一条心?尤其那南蛮子,心眼儿多,说不说就把你给算计了。可是得把咱们的地盘儿保住了。”
“这话说的就对了!你这家也成了,新媳妇儿还没搂热就让拉了回来,也是赶上司令整肃军纪。既已经回来了,就安心跟我每天琢磨琢磨,要真能想出啥好招儿?再给你升上一级,到时候也把家口接来,心心宽宽(高高兴兴)过光景!”郑团长笑眯眯地鼓励守忠,给他许愿。
“是!团座!多谢您的栽培!”守忠又起来立正敬礼。
“坐下哇!啥栽培不栽培的?还是得你个人(自己)要强!”郑团长摆摆手让他坐下。两人围着作战地图又开始测算推演。
解放军先发制人,发起进攻平城的战役。平城这地各种矿产丰富,尤其是能炼钢的煤更是各路人马争抢的资源,有了钢铁就可以造枪造炮打天下。加之平城为铁路的交汇连接点,此地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城高墙厚,西北面都有群山作为屏障,只有东南相对平缓,可也有御河引桑干河水环城而绕,真是易守难攻的一座城池。明朝大将徐达曾在此地苦心经营,建九城之城,与宣府等地并成为“九边重镇”。
听说自己家乡被围,守忠再也坐不住了,每天往作战处至少跑十来趟,追问何时发兵解围。开始还有人给他说说,或看看军报,后来来的回数(次数)多了,也就没人理了。眼见着打了一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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