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挥挥手,正准备走,岂料这个“料子鬼”却跑到地窖口,作势往起搬石板,抱住挪了半天,也没挪动分毫,却跌了个四仰八叉。这时,一直站在“队长”旁边没挪动过也没言语的人走上前来,说:“我给下去看看。”说着走到“料子鬼”身边一脚把他踢开,鄙夷地骂,“一天就知道抽大烟,抽死算了!”其他二鬼子笑得前仰后合,都骂:“大武,踢他干啥?”“一脚板踢死了,你还得给他送终呢!”“蛮(扔)他街上,冻死个灰鬼!”
这大武走到地窖口,一把就把石板掀开了,“咚”地一声跳下去。童掌柜的心也“咚”地跳到了嗓子眼儿,强作郑定地说:“啥也没有,就些白菜山药(土豆)。”
大武下了地窖,闭了闭眼,这才借着外面的亮光看到正瑟瑟发抖的芸香。芸香刚要张嘴求告,只见大武摇摇头,示意她别出声。接着他又看了看窖子里放着的东西,扛起一袋仅有的白面扔了出去,自己也一窜身跳了出去,又轻巧地把盖子盖上,轻松地把面扛到肩上,笑着对童掌柜说:“买卖人嘴里没句正气话,除了山药白菜,这不还有袋面了么!弟兄们回去包饺子哇!”
“队长”一看也笑了,也不和童掌柜说,一行人扬长而去。童掌柜却站在门口,一直看得这些人挨家查良民证直到没了影儿,听不到一点响声,这才死死地插住门,出溜到台阶上,长出了一口气。
地窖子底下,芸香浑身直发抖,牙齿也不停地磕碰,她怕出了声音,死命咬住嘴唇,流了血也不知道。渐渐听得外面声音小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腿却软的根本站不起来。心里恨恨地骂守义:“跟了你头一天就差点要了命!这哪是享福?分明是受罪!”又想到自己这新婚之夜怕是要在地窖里头度过,不由得越想越伤心,却又怕啼哭的声音传到外面,咬牙忍着,眼泪却扑簌簌地往下落,真是愁肠千结,哀怨万分。
这边张氏听见外头渐渐没了动静,才敢出来查看。一出门,看到满院的狼藉,坐在地上就哭起来:“这是造的什么孽呀!家里就跟进了土匪一样,这光景简直不能过了!我看你这一年的骆驼算是白拉了!”哭着哭着就想起了媳妇,“也不知道娶回个什么丧门星!没结婚就要分家,结婚头一天就把男人妨走了!两岁上就妨死爹,这以后是要把这家败了才算呢!”芸香听得婆婆如此说自己,不由得气结于胸,想着自己受得委屈,神魂都要出窍了,整个人都僵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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