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溪涯坐在自己身旁,将鸡肉白饼都递给她,二人一同用着。
溪涯轻咬了一口白饼,咽下后,抬眼望着那马儿低头吃草,道:“再过几里,有一个小村子,傍晚时分应该可以到,今日咱们在那儿休息。”
“好。”李思远点头。
“……到时,你可留意那里有无合适的人家,若有,你自可留下。”
“……”李思远一瞬愣住,手中的肉块都忘记送进嘴里,她望着溪涯,却只见对方默然吃着东西,不肯看自己,便轻皱了眉头,冷声道:“封姑娘的意思是……要将我丢下?”
“是让你安顿下来。”溪涯侧眸望着她,认真道:“我不知自己要去何处,也不知自己何时能安定,也不知……何时便会送了性命,你不该跟着我的。”
“封姑娘觉着,若将我扔在一个村子里,我便可安生地过日子?便可一生无忧?”李思远放下手中食物,与她相望,语调平静,“我是叛贼之女,怎也不能如普通人一样过活的。”
“李思远已经死了,今后你便是别的人,换个别的名字……”
“让我永远藏着身份,忐忑地过一辈子?”李思远望着她,眸中有说不出的无奈与伤悲,“如若是你,你可愿意?”
“我本也就是为了藏住身份,才四处逃窜,只能苟活于世,若不是有人相助,有人……替我担了重责,说不定封溪涯早已经是一缕孤魂。”溪涯面色惨白,厉声而道,“终是不得已,才需要藏匿身份,你该懂得。”
“懂,但我不做。”李思远缓缓摇了头,“我自知担了这个罪名,便不得不东躲西藏,隐瞒身份过一辈子,但……如若真顺了这命运,怎可能甘心。”
“我与姑娘不同,我曾躲藏许久,如今再不想躲,如若能堂堂正正而活,便不想再苟活。”
她起了身,却是转身对溪涯郑重一拜,“封姑娘法术高强,我自认还算伶俐,不知姑娘可愿意收我为徒,教我法术,也让我今后得以自保。”她抬头,眉目凌厉如锋,“如若有一日,姑娘果真有难,我定当以命相护,以报大恩。”
溪涯微微愣住,眸中倒映李思远的身影,却仿佛是看见了十二年岁的自己,无依无靠,陷入绝境,师父给了自己新生,告诉自己,她只能替自己踏出第一步,而之后的路,她要靠自己走下去……可她现儿,却丢下师父逃了。
她抿了唇,眸中蓦然酸涩,半晌摇了头,道:“我不愿收你,我会替你好好安顿,如若你不愿嫁人,便寻个营生也可。”
“我只愿拜封姑娘为师。”李思远万分执着。
“我不会收你。”溪涯望着她,“不必再提。”
她起了身,上前去将火扑灭,又浇了些水,“你若吃好了,就收拾一下,预备出发。”
李思远望她一眼,轻咬了唇,心情颇复杂,半晌道:“既不愿收我为徒,那可否告知我你的名字,我也不能总叫你封姑娘吧。”
“封溪涯。”溪涯头也不抬,却仍是回答了她。
二人再无别话,这就收拾了东西,重新踏上行途。
行到日落时分,她们到了那村子,寻着一户人家,掏了些碎银子便借住了进去。
农户家并不富裕,只给她们挪出了一间屋子,溪涯望了一圈,也不觉着这处会有人家愿意收留李思远,两人草草睡了一夜,告辞离开。
既无目的,二人便四处游荡,每每到了夜里,溪涯就安然入定,将脑海中的天书翻出来,仔细研读,其中的武术招式多为精深奥妙,还有不少秘法秘术,像是穿梭不同凡世的法术,溪涯甚觉奇妙,便细细看来。
今日傍晚,未能遇到村子小镇,二人不得已在郊外歇息,好在她们也带了些被褥,倒不必担心野外风寒。
生了火,在四处撒了些雄黄避蛇虫,李思远铺好铺子,躺在马车之上,隔着车窗,望着溪涯坐在火堆旁侧,轻声问道:“溪涯不睡?”
“不睡了,我来守夜。”溪涯挑了一下火,道:“你安心睡吧。”
李思远隔着火光望着她,看了许久,试探道:“溪涯可愿意收我为徒了?”
“……我不懂如何教徒。”溪涯颇无奈地回她,这几日李思远只要得空就会问一声,怎也不死心。
见她今日似乎是松了口,并没有严词拒绝,李思远就猛地爬了起,扒在车窗上,道:“那便不收徒了,你教我防身之术,等我能自保了,到时我就自己走,绝不拖累你。”
“……”溪涯沉默了好一会儿,终是不忍再拒绝,无奈答应道:“好。”
李思远似是开心,重新窝回去,躺好,半晌入了梦乡。
溪涯今夜未能入定,她望着火堆好一会儿,嘟囔道:“若是要教法术,需得先找个深山老林吧……”
要找适宜定居的集市城镇不易,但若是要找无人居住的深山老林,还是颇容易的。
溪涯的神思飘出去寻查了许久,终于找到一处“好地方”,只是那处距她们现儿待的地方颇远,若用马车……
她定下主意,到下一个村落就将马车卖了,换些用的着的东西,倒时用缩地之术带李思远过去,也免去路途耽搁。
第二日,溪涯将这话对李思远说了,她对那缩地之术甚是好奇,待得溪涯将她带上荒山,她更是连连称奇,更定下心思要好好随她修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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