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如此,我不需你报恩,真……”
“溪涯,你果真想与我分开?”李思远打断了她,笑容微微黯淡,道:“我现儿心里难受的紧,不是因你说救我是为了故人,也不是因你要丢下我,而是……你现在这般样子,好似抛却了所有□□一般,对于相识之人不带半分留念、只愿一人独行的模样,叫我心疼……”
“溪涯,世上有太多的东西,不是当你觉着碍了自己的手脚,便能说扔就能扔了的。”
“你现在好似是要与我今生再不相见,平日里也是这样,不肯与任何人交心而对,甚至对最亲近之人,都总是藏匿情绪于心里,不肯透露出半分,这般下去,你终是会孤单的。”
“世人都说修道之人,随着时日渐长,心中的七情六欲便会一日少过一日,终有一天,变成无情无义的人,难道你也是这般?”
溪涯微微皱了眉,此人太像遥舟,连她说的话都莫名让自个想到遥舟,想到她的那句赤子之心,再不变改……可纵她不变改,师父也已经不再是那个答应与自己相守一生的师父了,又有何用?
第八十六章
溪涯心里繁乱,背过身去,尽量平静地开口:“再等你一日,你若想走,后天便早些儿起。”
李思远没有回话,她轻垂下头,发丝落在脸侧,挡住她的面容,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她吐出的一大段肺腑之言,却不得半分回答……
溪涯未等她的回应,只几步回到自己的床侧,坐上床后却未如往常一般盘腿修炼,而是侧身向着墙边一躺,盖了一层薄被在身上,再无任何动作。
李思远这才抬了头,向着她的背影望上几眼,见她蜷缩在床侧,本就瘦削的身形在薄被之下愈发难以见形,她向来知道溪涯性子孤僻,不愿与旁人有过多牵扯,但现儿她才彻底发觉,怕是与她再过相识的人,都难看得出她在想些什么。
她不愿说,而别人又猜不透。
李思远仰躺下去,也朝着墙侧转过了身,今夜的温度太过寒凉,纵她盖了被褥,却也不觉得温热,她的心头阵阵的发疼,愈躺着愈觉闷得发慌,许久恍然回神,只感脸颊下一片温热,她用手一抹,才发觉是自己落了泪。
这么多年,自己还是头一次觉着难受得这么憋屈,这死孩子……
清晨天色微亮,李思远在床上翻了个身,被亮光刺疼了眼睛,便悠悠醒来了。
眼睛胀痛,嗓子干渴,她昨夜哭的厉害了些,落得泪快将被子湿透了,到后边止不住地抽噎起来,现儿记起来,好似睡过去时心里还泛着难受。
难得她长了这么大,第二次哭得如此狼狈,醒来后还发觉惹自己落泪的小白眼狼已经没了人影。
她草草洗了漱,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裳,这便推门而出。
院中只有竹鲤一人,正在收拾今日出游所需的铺巾小食之类的,见她出来,便笑了一下,好似并未对昨夜的事情有何计较,只道:“正好你醒来了,帮我叫一下华颜他们,不然怕是要误了时辰。”
“好,”李思远点头答应,扫视了一圈院内,轻咳一声,状似无意地道:“溪涯不在?”
“我托她去买些粗点心,应该快回来了。”竹鲤将竹篮用布子盖好,抬起身子揉了揉腰背,与她相视一眼,见她仍是站在原地,满面纠结神色,似是为何事发愁,便不明所以地问:“思远,你怎地了?”
“无甚么。”李思远想也未想就回了话,冲她安抚一笑,便转身向着主屋行去,先去将华颜叫了醒来,再去唤清楠。
这二人都有几分兴奋过头,收拾齐备后就在院里催促着,好没容易等到溪涯回来,一行人这便出了门。
溪涯与竹鲤提着篮子落在后边,李思远就在前边看着那两人疯疯癫癫地乱窜。
两人都有意回避,一个早上连正眼都没对上,竹鲤也察觉出几分不对劲,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没忍住开了口,“你们两个今天是怎么了?往日里亲密的不行,怎么现儿连句话都不说?”
“无事。”溪涯摇了头,不愿多谈。
“你现儿的表情要是无事才怪。”竹鲤叹了声气,“不愿说就罢了,今日咱们是出来散心的,你要是闷了,看看山水也是好的。”
溪涯点了头,再无别话,几人的目的地在城外的一片小山林,沿路边走边赏风景,行到一处溪水边上,才停了步子,打了铺巾,将篮子里的小食粗点心摆出来,一并用了午餐。
华颜和清楠都是孩子心性,只顾着四处乱窜着玩,李思远就紧跟在身后陪着他们,溪涯帮着竹鲤收拾餐余,还捉了几条青鲤鱼上岸,收拾齐备后装在竹篮里,准备拿回去作晚上的一道菜。
山中也长了不少野菜野山菌,两人一起择了不少,都放在篮子里。
既然捉了鱼,不如就乘此机会抓上几只山鸡野兔,养也好吃也好,都甚是方便。
二人一拍即合,仔细观察了周围的林子,寻到野物的踪迹,连圈套都不设,全凭一身的好武艺,生擒活捉,忙活了一个下午,倒是收货颇丰。
待的几人回了城中,手里大堆小堆提了一堆野鸡野兔子,惹得城中百姓频频侧目。
今晚的菜肴丰盛极了,溪涯和竹鲤掌厨,几条鱼或红烧或炖了汤,山鸡爆炒,加了野菌子提味,几道清炒素菜,摆在桌上,虽不是什么华贵的珍馐,但也馋的清楠和华颜咽了好几次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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