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一样了。她出身寒门,没有任何背景,虽然不是事件的主导者,但打不到徐斯临身上的板子,就得打到另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就是她。
这是朱瑞一贯的行事方式,他总得让大家明白,泱泱大国的天子也是有脾气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此时,天空中开始飘起了细碎的雪花。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了。
徐延一双浑浊的老眼看向宋越,忽然间觉得有些看不透这个年轻的阁老了。
这么多年了,眼前的年轻人一直与自己泾渭分明,从来也没做过讨好自己的事,这一回,想必也会不例外。
那他为儿子说情的理由是什么呢?难道这就是……师者之心?
抖了抖袖子,徐延把手负到了身后,接着宋越的话道:“唉,犬子素来心性直率,既受师命,便无论如何也要完成的。这一冲动,就硬闯了城门。陆大人不知道,为了不耽误当值,他才连夜到怀柔看了堤坝,还失足落了水,如今还高烧未退呢。陆大人,还望体谅他想为工部出力的心啊。”
今日一早来听到消息,徐延就知事态有些不妙。为了儿子,他威逼利诱陆慎云的话都想好了。没想到这些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宋越倒是把罪责都揽了。
“听起来,还是个为国利民的感人故事?”半晌,一直没有出声的陆慎云终于出了声,扫了一眼徐延,又看了一眼宋越。
“不过可惜我昨日叫黄沙迷了眼,什么也没看见。”他眼睛微微一眯,继续道,“所以徐阁老就不必与我说什么出力的心了,宋阁老,自然也不必向我请什么责。”
说着,他转过身径自往前走,只以飘逸的背影道:“我只是听说永淳公主的随行护卫瞧见了,想来皇上也很快就会知道。二位阁老还是想着怎么与皇上解释吧。”
话音落,黑靴已步出数丈远,身后两名阁老的面容渐渐模糊。细碎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刚毅而锐利的眉这时才一点点柔和下来。
其实,刚才与徐延和宋越提起闯门之事,陆慎云并不想怎么样,只是想提醒两人,这件事他想压却没有压住,因为被公主的人看见了。
锦衣卫眼线到处都是,京城一带更是如此,所以昨日夜里他就已得到消息,知道闯城门的两个人是去怀柔看堤坝了。
他是个冷漠严苛的人,对绝对的是非曲直没有太多的执念,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但不是个不近人情的人。他很清楚,水利的事是国家的大事,攸关数万百姓生命,在看似冷硬的心下,他其实已经释放了一点点对两个年轻庶常的柔情。
宋越出面保两个学生,他意外,也不意外。意外的是宋越如此坚决地把责任全揽到了自己身上,不单单只是为两人求情而已。不意外的是,宋越不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低头了,上一次,也是因为沈青辰。
走着走着,他不由放慢了脚步,抬起头看天空中纷扬洒落的雪花,脑子里浮现出一张清俊的脸。
那个人纤瘦而萧肃,恬静而清雅,浑身散发着馥郁的才气。那日夕阳弥漫的屋子里,她直视着他,平静温和,不卑不亢地说:“大人于我只是个萍水相逢的人。”
萍水相逢?
那你又是你宋老师的什么人?
……
乾清宫门口,陆慎云才走不久,宫里的太监就匆匆步下台阶,叫住了徐延和宋越。
“二位阁老且慢,皇上有事召见二位阁老,还请再进去吧。”
“好,好。”徐延应着,有些驼背的身子立刻跟上了太监的脚步,“公公可知道皇上是因什么事?”
那公公想了想,低声道:“方才有人来,报了昨日……城门的事。二位阁老想必也已猜到了。”
宋越静静地抬起头,看着巍峨的殿宇,朱色大柱与金龙雀替,迈步上了石阶。
殿内燃着数盏烛火,照得一室金色器物明晃晃的,透着皇家的威严。镂空的落地香炉里,正幽幽地飘散出一缕缕轻烟。
年近四十的皇帝朱瑞坐在龙椅上,穿着一身明黄常服,胸前的金织盘龙正怒眼圆睁。
“朕听说,昨日公主回京时,有两个人骑马闯了锦衣卫把守的城门。”朱瑞道,“听说是……翰林院的两个庶常?二位阁老可知道吗?”
徐延一听,连忙低下头作揖行礼,“皇上,老臣不敢欺瞒皇上……这里面,有犬子。是臣疏于管教,以致犬子昨日一时冲动,误闯了城门。臣,对不住皇上。”
“哦?”朱瑞微抬眼,“原来是徐阁老的儿子啊。可朕一贯听闻,徐阁老教子有方,培养了一个很优秀的接班人。怎么,你的儿子这是翅膀长硬了,连你的话都不听了?”
朱瑞这番话,表面上斥责的是徐斯临,实际上也是在敲打徐延。儿子的胆子这么大,还不是因为仗着老爹的势力?凡事不能没有限度,差不多就该适可而止了。
徐延一听,“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皇上恕罪,犬子绝对没有那个胆子。犬子一意孤行,实在是……实在是因为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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