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的只有空寂的屋子,除了不停地写作业,不知做什么好。一夜夜的重复,重复到一听见下课铃声她就害怕。因为夜里的家,仍旧只有一个不知做什么好的她。
沈谦听了,只是不停地摇头。
沉默片刻后,他对她道:“青辰,这是二叔给你的银子,与你的授课酬劳无关。屿哥儿打小是个泼猴儿,我亲自教他时都得摆上戒尺,更何况是你。你平日要到翰林上课,夜里又要温故,还得照顾你的父亲,哪有功夫去找活计,也难找到什么好的活计……你不必想太多,除了你父亲,你就只剩我这么个亲戚,打小你就不容易,二叔不想叫你受了委屈。”
既然已经开了口,想了想,青辰又道:“可家里就我跟父亲二人,我也使不了这么些钱,只找些不那么耗时的活计便是……”
“怎么使不了。你是庶吉士,有那么多同年,还有老师,翰林还有那么多随时碰面的官员,总得有些钱用来交际。人家请你吃酒,你总有请回去的时候。这些恐怕也是不够的。”
“二叔……”
“青辰。”他俊逸的眉眼写满了坚持,“你打小就很听话,现在也听二叔的吧。不要再多想了。”
今日的他似乎比往常更加敏感,沈青辰只觉得心中有些发酸,不知如何再开口,不得不收下了银子,“谢谢二叔。”
青辰离开时,二人又途径来时的那座吊角亭。
谢惠莹竟还坐在里面,正与丫鬟赏着夕阳说着话,手中慢悠悠摇着团扇,一派世家贵女的优雅。
见沈谦与青辰来了,忙起身走向他们,睁着大眼睛笑盈盈道:“青辰酒醒了啊。听说你自午膳喝了几杯酒,便一直睡到现在,看来你的酒量不怎么好,竟还不如我这女子呢。”
沈青辰点了下头,“青辰酒量不济,让小姑姑见笑了。”
“你虽酒量不好,但学识很好啊。听说你在教屿哥儿念书,不知道能不能也教教我?”她的声音很是清脆,眼中满是期待,“我可是你的小姑姑。”
沈青辰有些错愕,迟疑地看了沈谦一眼。沈谦开口道:“他在翰林学习观政,每五日休沐时才能来一趟,本就颇为忙碌操劳,如何还能得空再教你。再说侯府上不是已有族学,你又何必舍近求远。”
“表姐夫,”谢惠莹有些不乐意,微微嘟起了嘴,“惠莹也是仰慕青辰的才学,想随着他这两榜进士好好学习罢了。家中族学那些老师年纪都一大把了,最高也不过是个举人,还都是陈年的,如何能与这最新鲜的相比……家中既有这层近水楼台的关系,且是学问方面的,若不善用,岂不可惜?”
沈谦今日心中烦乱,便沉了脸训诫道:“惠莹,你是女子,又是世家名门的贵女,怎可这般对家学老师不敬!”
“表姐夫,你跟表姐又不是外人,惠莹在你们面前向来是率性直言的。表姐夫放心,也耽误不了他多少功夫,只他每回来教屿哥儿的时候,便也抽空教我一会儿就是,绝不让他受多少累。”她撒娇地轻轻晃动身子,“你就答应我吧。”
“今日天色已晚,青辰还得回家去,这事等我与你表姐商量后再说。”今日他什么也不想多说了。
谢惠莹还以为他是应下了,只需表姐点头,便喜上眉梢道:“谢谢表姐夫,表姐她一定会答应我的。”说罢看向沈青辰,“青辰老师慢走,下回再向老师敬茶了。”
“……不敢,小姑姑,青辰告辞。”
沈青辰次日到翰林院的时候,在典簿厅外碰到了一位七品编修。那人叫陈岸,是比沈青辰早一科的庶吉士出身,算是她的师兄。
她在翰林院一年了,与翰林官多多少少有些接触,师兄们常会请他们这些新来的庶常去吃酒集会,她只去过一次,恰好跟这陈岸认识了,说过几句话。
陈岸见了青辰,便喊她过去说话,“前两日宋大人让我们看了你们的策问,你那几策写的真好,尤其是治理水患之策。不过有的地方我看的不是太明白,今日你放堂后是否得空,可否留下来,咱们探讨探讨。”
陈岸生得浓眉大眼,说起话来语速稍快,但人很亲切随和,很好相处。翰林院是个清贵之地,高墙里围的个个都是才子,所以学术氛围也很浓厚。上至五品的学士,下至无品的庶吉士,大家都爱互相请教论学,对官位高低看的不是很重,倒是对有才能的人十分尊敬,所以上官向下官请教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士子们都想进翰林,除了仕途的原因,还有学术上的原因,在这里待个三年五载,想不精进都难。
沈青辰听了拱手道:“能与大人探讨,青辰自然乐意至极。”
陈岸笑笑,“那好,放堂后你便到后堂来寻我。”
翰林多才子,除了论学,也爱作诗。
沈青辰别过陈岸后就进了课堂,她的同窗们正笑闹着传阅一首诗。
她刚坐下,那诗在几人的争抢下不知怎么就飘到了她桌上。她顺势扫了一眼,登时就感到有些臊,立刻挪开了视线。
纸上只四行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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