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沈青辰看向那绿油油的嫩叶,不由想起几天前的情景。小小的一株,被阁老大人悉心呵护着,他连看它的目光都是少见的柔情……
陈岸继续道:“听说这是别人送他的,大人宝贝的很,原是摆在内阁值房的,现在搬到了翰林院来。说是翰林养人,也叫竹子养养……”
“来,你帮我将它举高些,我换个角度看看。”说着,他把竹子交到她手里。
青辰点点头,胃部忽然有一阵牵扯的巨痛。眼看着陈岸交过来的盆玩,她却是没接稳……
“啪!”
又碎了。
“对不起,陈大人,是我不小心……”她忙道。
她打小生活贫困,又以至于肠胃很早就落下了毛病,偶尔会有痉挛的反应。这一次来得太突然……
陈岸小心拾起了紫竹,安慰道:“没事,没事,明日我带个新的盆子来换上,跟大人说是我不小心打碎的就是,大人不会怪罪的。反正他也说了,前几日刚被人打碎了个盆子,这个也是才换上的。”
她摇摇头,“不了。谢谢陈大人,这事是我做的,该我向宋老师请罪才是。陈大人若是帮了我,我倒心中有愧了。”
陈岸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别想太多。”说罢将那紫竹连泥带土小心放到博古架上,“你脸色好像有些不好,真的没事吗?”
青辰摇摇头,“没什么,我没事。”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两个人讨论完准备回家时,已是天色将晚。出了大明门,沈青辰与陈岸作别。
青辰没带伞,以衣袖遮头冒着雨跑了一小段,不想雨越下越大,将她淋得浑身湿透举步难行,她只好就近找了片屋檐,先避一下雨。
天地间灰蒙蒙一片,附近屋子只见檐边几行青灰色的瓦片,不见屋顶。豆大的雨滴打在石板路上,绽开一朵朵晶莹的雨花,各式招牌幌子尽数湿透,淌着水湿答答贴在木杆上,不复鲜艳。
时值九月,有阳光时京城的温度正适宜,但下了雨就冷得彻骨。沈青辰哗哗倒了袖中的雨水,拧了两下,抱着双臂搓了搓。
这时打雨中驶来一架马车,缓缓停在了她的面前。车内的人揭开帘子道:“上来吧。”
青辰怔了一下,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水,行礼道:“学生见过老师。”
他淡淡道:“快上来。我要与你论论那首诗。”
沈青辰的脸又是羞红了,看了看广阔天地间的无边大雨,“现在吗?”
“现在。”
“学生浑身是水,会把老师的马车弄湿的。”
“无妨。”他放下车帘。
沈青辰上车后,马车继续前驶。车厢内显得很拥挤,她将食盒抱在胸前,小心整理了一番她水珠滴答的袍子。
等她坐好了,宋越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早在她刚出大明门的时候,他就看见她了,只命驾车的小厮慢慢跟着,那时候雨还不大,她纤瘦的身子穿梭在雨里,就像林间一只迷途的小鹿。
眼下她一身湿答答的,被雨水冲刷过的脸更显白皙。细密的长睫毛贴在一起,眼睛眨两下就分开两根,身上有一种生活贫困赶上天公不作美的窘迫。
青辰不知他要如何论诗,脑子里全是“一双明月”,“紫玉葡萄”的,怎么也控制不住,越想竟是越脸红心跳。
过了一会儿,宋越才开口,“我知道诗不是你作的。”
她愣了一下,不由看向他。刚才跟陈岸论学的时候,她一直不能专心,总怕宋越误会了自己是个……轻佻的人。
“我见过你的字,只比我十岁时写的略好些,那上面的字比你的好多了。”
他停了下,又道:“委屈吗?”
狭窄的车厢内,轻飘飘的三个字,却是直接落到了青辰的心里。
之前以为他怀疑自己,她只是有些烦闷和担忧,现在听他说他早知道不是自己,心里倒像真有些委屈起来。
他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逼她认?
“很委屈吧?”宋越望着眼前的学生,目光扫过她瘦削的肩膀,“日后你做了官,不是你做的事,但偏说是你做的,你又如何?”
帘子外,大雨依然在下,密密麻麻打在车顶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晚来风急,自帘缝溜进了车厢内,吹动他的衣袍。
沈青辰望着老师等待的双眸,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诚如他刚才所说,不是你做的事,但偏偏说是你做的,你又如何?
史书中曾记载,宋越二十四岁时曾官任浙江布政使。那年浙江出了件轰动朝堂的大事,他被牵连其中。案件未查明,他就被关进了锦衣卫的诏狱,半年间共受了二十一次大大小小的狱刑。后来真相才水落石出,一切都是子虚乌有,他是被冤枉的。
便是连清贵的阁老大人也受过冤屈。
读那段历史的时候,沈青辰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看到不平之事固然心里难受,可终究无法感同身受。眼下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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