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李福禄这嚣张的气焰,二驸马连个家令都比不得?”楚昭思忖了一阵,露出一副惊恐的神情,她凝视着宁玉瑶又问道,“难道驸马都是如此凄惨吗?从古至今,被凌虐而亡的驸马似乎不在少数。”
“你说二驸马就说二驸马,用这种眼神望着我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以为我会像二姐一般不成?”宁玉瑶剜了楚昭一眼,又说道,“你就算夜不归宿,日日笙歌,我也不会管你。”话音落下,宁玉瑶转念一想,她根本就不会同楚昭成亲,怎么说出这等话来?蹙了蹙眉头,她瞥了眼楚昭,心中无由变得忐忑,生怕被她抓住字眼又调侃一番。所幸楚昭没有在意,她只是问道:“看那架势,二驸马萧兰陵应该在白玉楼中吧?只是不知道他怎么得罪二公主了,惹来了这等事情?”
楚昭才说完萧兰陵的事情,就听见几道敲门声,门外萧兰陵那温润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下萧兰陵,请问云阳侯是否在此雅阁中?
第22章 凤栖梧
楚昭自认为与萧兰陵没什么往来,他怎么可能想要见自己?八成是自己与昭阳的那一番动静惊动了他,赶着过来避难呢。堂堂驸马爷,落到了如此的境地,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楚昭睨了宁玉瑶一眼,忽地又想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当时围猎时,萧兰陵对昭阳也万分殷勤,再加上那么点流言,难不成真有什么……心中想着,她的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微抿着唇,面容紧绷,始终不肯应外头的声响。
宁玉瑶也不吭声,她歪着头看楚昭,眉目流眄,如春风吹动的湖水,潋滟生波。外头的萧兰陵见始终没有应声,迟疑了一阵,便转身离开了。脚步声渐渐地远去,喧闹的白玉楼又重归平静,可是楚昭却不觉得如此,她被宁玉瑶瞧得浑身不自在,心中如惊涛骇浪随狂风翻涌。手指微微一动,佯装不经意撞落了空杯,她弯腰拾起,才避开了宁玉瑶那莫名的凝视。
楚昭捏着袖子,轻咳了一声道:“二驸马他——”
宁玉瑶眨眼,淡淡地应道:“没事,我皇姐就是这幅德行,她不喜欢驸马与那些个文人士子往来应酬,尤其是在歌舞之地。”
楚昭想问的是宁玉瑶与萧兰陵的关系,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了。四目相对,盈盈的情意如同月光漾动,她几时与昭阳有这般情谊了?八成是看走了眼吧?心中哂笑了一番,楚昭自斟自饮了一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唇边又归于沉寂。先前的历险拉近了她与昭阳的关系,可又像是隔着千万重绵延不绝的山峰,跨越了一座仍旧有另一座在等待着。
宁玉瑶斟酌了片刻,出口打破了一片沉寂:“你的孝期已经结束了,近来京中平静,也没什么事情发生。”
楚昭点了点头,接过话道:“是啊,这太平岁月,真是舒坦。”
宁玉瑶眉头一蹙,剜了楚昭一眼。这是她应该关注的么?见楚昭始终没有反应过来,她只得自己开口道:“咱们的婚期近了,你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表示么?”
楚昭恍悟,她望了宁玉瑶一眼,苦笑道:“我还能如何?”逃婚么?可是偌大的将军府在这儿呢,她能去哪里?宁玉瑶是天家贵胄不用担心那些多,可是她楚昭不一样。往日里的埋怨是一回事,真正面临着成亲这件大事时,她根本就无能为力。“婚后咱们立个契约吧,你若是有心悦之人,我也不会阻拦你们的。”
宁玉瑶闻言气上心头,猛地站起身,死死地瞪着楚昭。漆黑的眸子中沉着怒意,红唇咬得发白,她气急败坏道:“谁要跟你成亲了!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说完也不看楚昭的神情,一拂袖带上了清漪就离开了这雅阁。
剩余的酒失去了对饮的人,便没滋没味的,楚昭蹙着眉,她没有追上宁玉瑶,反倒是自怨自艾地叹了一口气。如同饮水一般,仰头喝光了坛子里的酒,才用袖子一抹唇,绽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掩饰住内心的悲与酸。
那一群吃酒的纨绔弟子已经散去了,楚昭也不打算在同他们一起醉个痛快,收拾好心情踏出白玉楼的那刻,她仍旧是那侧帽fēng_liú的纨绔“少年”,斗鸡走马,只知人世间的快活事情。借着祭祀母亲的机会偷偷溜去吃酒这事情,可不能被父亲和兄长知晓了,楚昭怀着这等心思回将军府,蹑手蹑脚做贼一般。只不过,在她打算翻墙离开的时候,见到府中又出来了几个陌生的人,那模样分明就是在母亲墓前所见。难不成真的是母亲的旧识?要不然怎么会上将军府中来?怀着这等心思回到屋中,还没坐定,就听见小丫头来传话,说是父亲喊自己到书房中去。
白玉楼的事情败露了?可是她也没有闹事,搅乱了一池春水的分明就是长平公主的家令嘛!心中发虚,到了书房中都低垂着眉眼,楚昭老老实实坐在了楚行天的跟前,放软了声音喊了一声“爹爹”后,便不再言语。
楚行天叹了一口气,像是瞬间有苍老了几岁。冷硬的面容上写满了沉重和挣扎,一双充满了爱怜的眸子落在楚昭身上好一阵子,才开口道:“见到你的娘亲了?与她说上话了?”
见到什么人?能说什么话?落日下的荒草孤坟而已。楚昭抬眸,她以为自己读懂了父亲眼神中的沉重,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道:“近日的经历都告知娘亲了,只是——”
楚行天眉峰一皱,问道:“只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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