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朝后倒去,凳子先摔倒,掀起车底一层灰尘,他单腿落地,往后一仰。那仰的弧度让江水眠几乎以为他要摔倒,然而他却又拿细棍往后头的墙上一戳。
这次却没能撑起他来,他的后背靠在了车壁上,手仓皇摁在车窗上扶了一把,站直了身子。那根细棍朝下撑在身边,就像半根拐杖。
他坐着的时候,一条腿并不是垫在身下,挡在长衫下头。而那条左腿,膝盖下没有了。
然而就那一根细棍,他就像是顶天立地似的站着。
江水眠一瞬间,以为自己眼前的是宋良阁。虽然宋良阁没有失去半条腿,但他在回到苏州之后,第一次拿枪的时候,耍了几招没有站稳,他拿枪杆往后一撑站直身子,那副绷紧着脸一言不发的样子,那浑身肌肉都爆发在最完美状态的样子,和李存异一模一样。
李存异看了一眼腿,那半根细棍的长度刚好够他握在手里,撑在地面上。他却笑了:“是我藏得不够好?让你看出来了?你这个丫头很会使坏啊。”
江水眠慌了:“我……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不下来,只是因为瞧不上我,只是觉得跟我这个小辈不用较真。”
李存异似乎练武久了,心里有些旁人比不了的气度,他弯腰把高凳扶正,又斜斜坐上,道:“我听说宋良阁那小子腿也受伤了。不过他比我早,我这是今年上房修瓦的时候,不小心踩在冰上,摔下来摔断的。不过因为我也脾气差,不信自己还能摔断腿,不肯让人好好请医生,又得了冻疮,不得不截了的。不过说来,我自己也有点想笑,我一个学武的老头也是个老头啊。”
江水眠收起了刀,她似乎也有点恍惚了,半晌道:“对不起……我……”
李存异:“说来,自打我断了腿,我就老想起宋良阁来。三四年前的事儿,我没参与过,却听过很多传言。真见了他,我想让他教教我,如果一条腿用不了,还能怎么打才合适。”他说罢一笑,仿佛并不为这失去的半条腿所扰。
江水眠轻声道:“他快来了,如果他来了,我也想让他见一见你。”
李存异笑:“所以丫头,别心急啊,你已经把我逼到极限了。并不是你输了。老黎,就算我想护你,但显然这卢老爷找来了个高手。这怎么说还是我徒曾孙。您要是真的想让我信守承诺,那我就是要亲手杀了我这好不容易出头的一位小辈啊……而且估计,我要是杀了她。卢老爷就要跟我们拼命,那就是外头上百个军警要跟我们拼命……”
黎大总统望向卢嵇,半晌道:“我要在天津生活,你要保证我安全。我不但要生活,我还要在天津拉选票,在天津活动。你们都不能伤我。”
卢嵇拍了拍衣服,仿佛刚才被摁在地上,下巴还挨了一肘子的人都不是他,他脸上露出了微笑,将江水眠拽到身边,把她紧紧攥在手里的短刀夺过来,道:“很好。您说出来,我立刻就让军警撤开,您放心,哪儿都不用外逃,在天津的府邸,您可以照样去住。”
黎大总统也笑了:“卢五爷,你没猜错。你上车的时候就没猜错。我的玉玺,在如夫人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发了,去喝酒了。
嘻嘻嘻。
☆、第73章
卢嵇揽着江水眠走下了车。直隶省长和警署署长站在下头, 刚刚听见车里的枪响, 吓得帽子都被汗湿透, 这会儿见着卢五爷除了下巴上红了一块, 其他都还好着呢。
卢嵇走到车站的站长室去往北京打电话,徐金昆怕是很快就会到六国饭店, 去找那位带着十五块总统玉玺的如夫人。
江水眠站在凝视着掌心里一道发紫的鞭痕, 转过头去。
老黎正在扶着李存异从车上下来, 他把那棍子夹在胳膊下头,一只手拎着高凳子, 站不稳的时候就凳子放一下,让他能撑着身子。
已经交出了玉玺不再是总统的老黎正在跟他说些什么,他摇头大笑着说了几句,拍了拍老黎的胳膊。江水眠虽然没见过宋良阁当年跟卢峰的相处,但李存异和老黎就像是他们老了之后的样子。
江水眠挤开军警,忽然朝李存异走去。李存异转头看向她:“怎么了?我正好要在天津留一阵子, 至少还是要陪着老黎。”
江水眠请他到一边来,俩人远离人群站在煤油灯下,她低声道:“听说您多少年连徒弟都不带了, 但我只是想问, 您知道这几年天津发生的事儿么?”
李存异灰白色眉毛动了动:“略略听闻。北京不少武行都已经不怎么和天津来往,不过也有些凑热闹的, 早就搬去天津了。”
江水眠垂眼:“我无意找您来告状,但中华武士会当年可是您创立的。虽说当年也是燕支部做前身,来来往往多少年, 都没少跟政客扯上关系,可现在已经到了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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