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眠只看着上层摆了一堆信纸文件,下头放了十几根金条。
她没管那些金条,先从最上头抽出几张纸来,才扫了两眼,就懵了一下。
题头是张敬尧的名字。他字里行间都是夸赞孙枝桂这一次劫火车一案做得漂亮,张家父子也对此很赞许。
这事儿,果然跟奉系有关系?
江水眠再往下翻,居然有上海寄来的信件,有广州寄来的支票。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看到了一个这几天也算熟悉的字迹:“等到卢嵇上山,你就立刻派人下来骚扰临城,我以此为信号,派人上山,绝不惊动卢嵇手底下的三个旅。你派人抓住卢嵇,我会上山交接,到时候会押他到上海软禁。洋人人质你也尽量派人提前转移。不过,洋人可以有误伤,怪罪的也不过是北京政府。卢嵇却不能死。几方想要他,否则也不必兜这么大的圈子。”
江水眠没来得及看完这封信,就先往后翻了几页,最后署名,居然是田忠……
张敬尧现在是直系的一条狗。
田忠是曾经的皖系势力。
若说上海广州的信件,这儿也有……
徐金昆对总统之位的觊觎终于引起了几方警戒,在他逼走黎大总统之后,为了让他暂缓总统选举,也让他身败名裂,东北的奉系,几年前被剿灭的皖系的残存势力,连同南方政府,一起玩出了这样一场震惊中外的火车大劫案么?
徐金昆,早已背腹受敌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感觉我现在是管理员眼里的重点关照对象了……
☆、第92章
卢嵇又喝了一口茶, 他心里一直有些疑惑, 这会儿正好来试探一下, 道:“我这话没别的意思,对于孙兄劫火车一事,虽然给我带来了难处,但我也没少从洋人那里受气, 我自不做评判。只是,孙兄是怎么知道那辆火车, 就是满载着洋人的呢?毕竟徐老竞选总统前邀请这些洋人上京的事情, 外头人大多不知道。津浦线带头等车厢的要两天一次, 他们想要赶得及只能订这一班, 但如果不知道徐老的邀请,怕是也拦不准啊……”
他一脸请赐教的真挚模样,孙尧挠了挠脸,道:“这其实是二爷的主意, 他跟我说想要救活我们自治军, 就只有这个办法。我本来还不信,毕竟那时候大半的兵还在我手里,他便拿了一封信, 说是上海寄来的靠谱的消息, 里头就是带着徐金昆发的邀请函。而且上头书信也说,基本头等车厢都被洋人坐满了,我这才决定动手的。”
卢嵇点了点头:看来孙枝桂确实在外头有线人。他的身份怕是联系不上那些收到邀请函的人,难道是有人得到了邀请函或者消息, 主动联系的他?
孙尧道:“你是觉得这事儿怪了?不过我在这儿找你商量,还是因为别的。这几天,我们谈判送信的人都是从正道下去的,就是那条骑驴上来带台阶的路。可是这几天有人跟我说,寨子里有人从侧边一些小道来回下去。我本来还不知道,后来一个寨子里的兵在侧道上半夜下山,脚滑摔断了腿,居然一路爬着求救到了正门那儿。问他去干什么也不说,不过摔得太严重,前两天去了。我在想,是不是有人在跟山底下通气。”
卢嵇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他挑了挑眉:“那摔断腿的,是孙枝桂的人。”
孙尧拿茶碗磕着桌子道:“没错。我怕的是,他在山上拖着时间,可能跟山底下人商量了不知道些什么事儿,到时候让我陷入两难局面,他一个人可能想跑就跑了!”
卢嵇眯了下眼睛,道:“田忠?他剿匪三年不成……”
孙尧摇头:“不知道,他剿匪的时候也相当狠过,也撒手不管过。不过若不是因为他这两年突然懈怠,我们或许活不到今日呢。”
卢嵇忍不住把境况往坏了想。官匪相连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不过捣鼓出这么大的事儿来,如果不能解决,田忠自己就是第一个找死,他捣什么乱呢?他就算是使唤孙枝桂一直拖,又能拖出什么呢?
卢嵇在洋人身上想了一圈,没觉得有什么利益关联的。只是他忽然想起了自己——
这事儿出来,他来临城是没跑的。就算是宋良阁没有被抓,应付这么多外宾使团,又能代表徐金昆的人也就只有他了。田忠是想逮他?
前几日卢嵇在山下的时候,其实是田忠捉他最好的时候,可惜临城聚集的大小人物太多,又没有由头来抓,他便只好拖着。怕是拖到了卢嵇主动说要上山,田忠心里头也是一喜,却没想到卢嵇谁也没说,在上山之前,三个旅的部队开到山下。
田忠到底是在劫案发生前就跟孙枝桂有联系?
亦或是发生后才主动联系孙枝桂?
他是打算让孙枝桂唱白脸作势要杀他,然后自己故作忠勇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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