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百里南乃我们的探路石,听去了正好。”李堂道长这会儿才压低声音,眼珠骨碌碌转了圈,狡黠道:“他疑心重,我得过去加把火才行,以免他耽误过多时辰拖慢进程,小百里耗不得太久。”
能无惊无险破解机括阵,毋需使用武力解决问题,大家都喜闻乐见。一行人自靶场进来后便昼夜不辨,时辰不晓,谁也说不清自己已在九阶之内徘徊了多久。眼下古墓不过一步之遥,大家面上虽然倦色分明,心里却暗暗卯足了各取所需的劲。
户绾给百里弥音喝了点水,蓦然发现水粮均已所剩无几,原本带笑的眉眼霎时染上愁云。一路拾阶而上,除了守阵兽合窳藏身之处有水潭,越往上越干燥,越干燥越干渴,对水的需求大了却没有水源,无法及时得到补给,进入恶性循环。
“你怎不喝?”百里弥音见户绾嘴唇干皱却滴水不沾,不难猜到缘由。“可是没水了?”
“我不渴,你不必担心水的问题,若觉口渴便只管喝,水尚仍充足。”户绾扯谎张口就来。只消在火麒麟的地盘上逗留片刻,气燥闷热的环境好似要将人体烘干一般,水分流失严重,岂会不渴,无非想将饮水节省下来留给百里弥音罢。
百里弥音抿抿嘴,不戳穿她,只想尽快出去,否则水尽粮绝何以果腹。漠然扫了眼数百年来守候盘龙石柱的石人像,料想百里南定是无法完全取信李堂道长,方会持久无动静。百里弥音撑着墙起身,顺势牵住户绾伸将过来本欲搀扶的手,不得不亲自出马与百里南交涉。
“我怎知这不是一个圈套,内侄女幼时学来的童谣,我可从未听闻,莫不是临时编的罢。”
“你真是......冥顽不灵!小百里要阻止你还犯得着为你吟诗作对?”
“百里......宗主,你就相信李堂道长吧,你可手握着我的生杀大权,他哪敢诓骗你。”
“真可笑!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自个什么份量怎还没拿捏清楚呐。”
“你这话说得......我......我若没点份量你还挟持我做甚,倒是放了我啊。”
仨个男人聒噪起来让人犹如置身闹市,尤以卫封的声音最为扰耳。被百里南轻视后,他的争论便已偏离宗旨,一味强调自己的重要性,生怕百里南弃他如敝屣。有这么个草包师兄,户绾哭笑不得,但听他中气十足的声音,料想肩窝的伤口大抵不痛了,一时忘了谁戳了他一刀,否则怎敢叫嚣。
百里弥音径自走近五行石钮,冷冷看着堵在身前的百里南,从容道:“小叔要去送死,我求之不得,又岂会阻挠。解开机括阵乃为你......打开地狱之门,权当......报你多年养育之恩,毋需质疑。”
“哈哈哈......既然你一片孝心,我不领情也说不过去。管它是不是阴曹地府,一路还有卫兄作陪,便劳烦你闭合机括。”百里南提着卫封的领口退至一边,不着痕迹打量百里弥音。她苍白的脸色,虚浮的脚步以及被绑在腰侧加以固定的断臂,这般萧瑟的模样落进百里南眼里,喜忧参半。病骨支离的百里弥音不再具有威胁,任谁都可以将她撂倒,亦不再有利用价值。眼下卫封尚在百里南手上,又见百里弥音弱不胜衣,他姑且相信她不会耍花招。
眼前是一面凿刻着五行八卦图的大理石壁,石钮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方位,外围依次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盘五行,五行绕太极。石钮为玉石所制,目及光泽柔润,触手光滑微凉,呈半圆状,掌可覆。其上狻猊兽首浮雕纹路细腻,神勇形威惟妙惟肖,兽嘴或张或合,颇有吐纳之意,令百里弥音不自觉屏住呼吸,手掌覆在金向石钮上,缓缓将其摁入石壁。紧接着水、木、土、火四向石钮依序嵌入其中,石壁上的五行八卦图立马变得平整妥帖起来。一干人神色紧绷静静看着石刻图,除了百里弥音触动石钮的轱辘声,不见别的动静,眼底均酝酿着期待与担忧。
“小百里,看来答案并非藏在童谣中啊,你看这都没......”李堂道长话还没说完,忽闻沉重浑厚的石料摩擦声此起彼伏灌入耳内,眼光搜寻去,只见围绕在盘龙石柱周遭的石人像一点一点扭转方向,滞涩的动作显得愚钝又诡异。
不多时,声音消寂,原本面向盘龙石柱的石人像亦安分下来。细端详才发现,它们全都调转了方向,无一例外变成背对盘龙石柱或立或蹲或跪伏。
“道长,你先上。”百里南拎着卫封,朝李堂道长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命令道。
“百里南,你这就不厚道了,手里拎着个肉盾还要拿我投石问路呐?”李堂道长郁结道:“我不上!”
“呵呵......忤逆我的人还真不少,但下场通常都不怎么好。”百里南愈是端着一副温良和善的面孔,愈能给人带来压迫感。“卫兄,那便多有得罪了。”
“别别别,有话好说,探路又不是非得那臭老道不可,你让我师妹去,她绝无二话。”卫封低眉颔首紧紧盯着肩头锋冷的匕首,吓得肩窝处的伤口隐隐作痛。百里南心狠手辣,惹了他绝非口头吓唬那么简单,卫封索性将苦差事推给户绾,毕竟只能笃信她不会袖手旁观。亦无需担心她的安危,纵使机关暗括并未闭合,但有百里弥音在,即便遇到危险必然拼死也会保全她。
李堂道长轻蔑地哼了声,向龙阶努努眼,鄙夷道:“瞧瞧,她们已然登上龙阶了,你们还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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