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听来确实无甚奇妙,你又急于要它作甚?瞧我一身脏污,可见为了逮它费了不少功夫,好不容易将它寻来给你,你反而弃之不用,意欲何为?”
“找到它方能找到蟾酥,蟾蜍通身是宝,我怎会不用,只是未到用时。其毒液燥干为蟾酥,表皮脱落为蟾衣,肉身阴干为蟾皮,就连它的舌、肝、胆均可入药。其它不论也罢,然而干蟾皮有改善血象、扶正固本之效,我要将它带出去制一张干蟾皮给阿音调养身子。千年灵芝尚且重金难求,千年蟾蜍堪比千年灵芝珍稀,我作为医者,深谙千年蟾蜍的药用价值,又怎会不急于想得到它。”户绾为了让百里南信服,如数家珍般向他细说医经药理。
长篇大论的解释竟是蒙骗百里南的谎言,旁听的仨个知情人不禁暗地惊叹。百里南见户绾神情真挚,所言合乎情理,而百里弥音亦无甚异常,他便无多疑猜,将肉芝蟾蜍往地上一丢,伸手示意户绾给他蟾酥。
眼看百里南吃下蟾酥,大家悄悄松了口气。寻常蟾酥毒性将在半个时辰后发作,户绾估摸千年蟾蜍的毒性必定更剧烈,或许不需多久便会出现中毒症状。挨着百里弥音坐下,静待百里南中毒,她好采割千年蟾蜍头顶上的肉芝给百里弥音服用。
“绾儿,我要渴死了,你就给我喝点水吧,我就喝一口。”卫封盯着水囊哀求道。
“呃......这次是真的没有水了。”户绾见卫封像个要糖吃的孩童,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颇尴尬。
“我不信,你把水囊给我。”
户绾将水囊丢给卫封,他匆忙拾起,拔开塞仰头将水囊倾倒,竟滴水不剩。满脸失望的他幽怨看着百里弥音,似在责怪她将水喝完。
“你别这般瞅阿音,本来就没剩多少水了,况且蟾酥腥苦难服,那点水根本不够她清口。”
“同样是伤患,你只会护着她。”卫封撇嘴表示不满。
“伤患也分轻重缓急。”
“哈哈哈......臭小子,你不妨求求百里南啊,兴许他那儿还有水。”李堂道长怂恿道。
百里南闻言,一把将水囊甩到卫封身上,卫封喜出望外,拿起水囊就往嘴里灌,岂料水囊里空空如也。狠狠瞪了眼百里南,卫封气急败坏将水囊远远丢开,咂巴着嘴躺倒在地生闷气。
“师兄再忍忍,等阿音缓过劲来,我们便出去。”户绾安抚道。
卫封不吱声,骨碌乱转的眼珠不经意落在殉葬沟一隅,只见那里堆满了陪葬的酒器,形制独特而丰富。望梅止渴是不切实际的,这些酒器反而令他倍觉口干难耐,不由回味起鲦山断崖上的那一坛梅花玉露,芬芳馥郁,齿颊留香,可谓酒中极品。卫封纵非好酒之客,而此刻一思及那坛佳酿竟觉口角流涎。“绾儿,你可还有窖藏梅花玉露?待出去再开一坛让我解解馋呗。”
假寐的百里弥音一听此话,缓缓睁开眼,正对上户绾心虚躲闪的目光。毋庸置疑,当年策马携户绾采撷梅花酿造的酒竟让卫封坐享其成了,当即心有不悦,阴阳怪气道:“你师兄好口福啊!”
“那是,醇香美酒直叫人回味无穷。”卫封嗅不到百里弥音话里的□□味,爽朗道:“不知墓里头可有拿酒陪葬的,不然挖一坛数百上千年的陈酿解解渴也好。”
“你小子有好酒怎不叫上我?”李堂道长不满道。
“好酒自当应良景,我们如今身处逆境,妄提这些不合时宜的东西,徒增悲戚。”户绾适时截住话音,转向李堂道长故作好奇问:“你们前去寻蟾蜍怎会落得如此狼狈?”
“别提了,这玩意儿倒也不难找,我们打耳室进入便听到它呱呱乱叫,循声而去只见一口枯井坐落于空荡荡的墓室之中,它便是那井底之蛙。我见枯井不深,遂跳下去逮它,岂料井底湿滑粘腻腥膻扑鼻,我连摔了好几跤都捉不到它。这不,他们跟着跳进来帮忙,就都这副模样了。”李堂道长叙诉道。
户绾探身拎起身前的蟾蜍,将它搁在大腿上,哀叹道:“它也挺可怜,不知困在井底多少个年头,空有松柏之寿,却看不见喧嚣的大千世界在寒来暑往中变迁,不知苍茫浮世之繁华与沧桑,不知历朝历代之兴衰与荣辱。一粒孤影独身的微尘啊,漫漫无期的日子等不到头,当何其寂寞。”
“哈哈哈......今日可总算让它等到头了。”李堂道长笑道。
“说到这,我突然好奇道长从何得知它藏身于此,依我看,你对古墓了解颇多。”户绾话锋一转,眼神忽然精明起来,紧盯着李堂道长,像是提醒他莫要撒谎。“此外,你未经查看便知那扇石门是翻转门,进入殉葬沟后亦随意穿梭,似乎并不担心箭弩暗器机括陷阱。这要是我那行事鲁莽的师兄便罢了,然而道长处事沉稳,若非对古墓了如指掌,自应倍加当心才是。”
其他人未曾留意这些细节,经户绾一分析才觉察迥异,纷纷将目光投向李堂道长。
李堂道长神色窘迫,在心明眼亮观察入微的户绾面前无处遁形,不禁哑然失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户丫头啊!没错,我确实对古墓了解颇多。先师仙逝前给了我一方蟠螭琉纹印,说是从祖师爷手上历代流传下来的,要我好生保管。二十几年前的苍塞之行,我无意见到小百里襁褓里的蟠螭琉纹印,与我手里的别无二致,便鬼使神差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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