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伽罗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弟子,唇边溢出了一声冷笑,就收回了目光,只是打量的周围,身子紧绷,丝毫不见放松。半夏略略松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伽罗的肩膀,说道:“不用在意,此处我来过好几次了,没有什么危险。”他顿了顿,又想起临行前墨纤云的提醒,不禁也有些担忧起来,又低声道“我们到时候小心些便是。”
伽罗点头应允,眼光环视周遭,她始终觉得有什么人在窥探着她的感觉,只是查无来源,也只好想是否为幻觉,只是在心中暗自恼怒。
半夏见伽罗心不在焉,苦笑一番,又对诸位弟子说了些注意事项。这些内门精英一直在门内潜心修行,极少外出,此番出来历练,个个磨拳搽掌,跃跃欲试,倒真把这趟旅程当做了踏青那般。半夏见状,微微一笑,他倒不甚在意师弟妹们这些少年人的想法,只是……他也学着伽罗的模样,环顾了一周,皱眉低声道:“这里的景色,倒是绿了很多。”
绿得……有些不正常……
半夏留了这个心眼,在宿营之时,特意选了个植物较少的山岩地带。伽罗远远的看着一群翠微弟子们欢呼高歌,说着今天历练时遇到的趣事,她突然有种寂寥的感觉。她向来是最喜欢热闹的人,以前和云音游走人间时,若有什么热闹,她总爱去凑上一凑。因她生得貌美,又爱笑,因此总是很能招人喜欢。若是有那投她脾胃的人,对酒当歌,弹剑而和种种轻狂的事,她做来也无半分违和。那时的日子总是欢乐居多,但快乐总是太易流逝,现在回想起来,竟有种物是人非的苍茫,就连记忆中的那份热闹高兴,也仿佛离她很远了。
她无谓的笑笑,笑完便又觉着这样状似无所谓的笑容于她而言,似乎是越来越多了,这都已经不像是她了。于是,那笑容又换成了沉沉的叹息。直到拿起湛卢,那份心神才又慢慢的沉淀下来,再怎么伤风感月也罢,她始终没有忘记来历练的心,因此避开人群,开始练剑。
月华如练,沙岩似雪,她在其中腾挪转移,便若精灵。若是平常半夏只怕光是看着就痴了醉了,但他如此匆忙赶来,却全然失了这份欣赏的心情,只是站在一旁大声道:“伽罗!”
伽罗收了剑,朝半夏望去,盈盈走去,见他一脸忧色,问道:“怎么了?”
“有弟子失踪了。”半夏眉眼间一片焦虑,低声道,他看了伽罗一眼,又道:“是白日里顶撞你的那人。”
伽罗轻轻的哦了一声,弹了下剑身。湛卢轻轻的颤动着,发出了一声悠长的清鸣。伽罗朝着半夏笑了一下,她又不傻,自然知道半夏言语中的含义,她看着半夏焦虑的眉眼,于是轻轻的说道:“他们叫你来的?”
半夏抿了抿唇,他想要辩解什么,却又无从辩解起,只是道:“是,只是问一问,不必担忧。”他顿了许久,突的给了伽罗一个玉简,道:“我始终有不祥之感,此物交予你,以防万一。”
修真人的修为越盛,直觉则越强,就算是凡人,也有许多到老知天命的情况,更何况本就是为着超脱自我的修行者?他这般说话,显然已并非是想多了三字可以概括。伽罗也知这个道理,她并不推辞,接过了玉简,神识探入其中。里面全是剑法口诀,其中的精妙之处,伽罗一时半会竟也难以理解,这竟然是翠微剑诀。
“没有翠微心法,想来,也做不得私相授受吧。”半夏低咳了一声,惶惶的看着伽罗,伽罗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半晌后,便道:“那走吧。”
失踪的那名弟子到底也没有找到,而派出去寻找的人,也没有回来。伽罗立在翠微弟子中,悠然的看着自己的长剑,抬眼环顾着他们。那些人的目光里有着担忧,有着对伽罗的不信任,也有着浓浓的敌意。虽然因为半夏的关系,他们谁也不说什么,但在第二次派出的弟子也失去联系之后,恐惧之情就已经慢慢的弥漫在了这些年轻人之中。
半夏颓然的走到伽罗身边,看着伽罗,张了张口,正待要说点什么。伽罗便抢先开了口:“你带他们走吧。”她看着半夏一下子抿紧唇并不甘愿的样子,眼中划过了一丝不耐,但到底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些人没什么用,留在这里也不过是继续丢命。我早说过这个秘境不对劲。”
“那你呢?”半夏也觉得此刻撤退为好,他们还没有深入秘境中,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便已是这般的迫不及待,想来是有完全的把握。而他们放手一搏,趁着现在离出口不远,未尝不能逃出生天。
“我自然是要看看到底是谁。”伽罗眯起了眼睛,笑得灿烂,却在那灿烂之中隐着杀气。隐在暗处伤人是她最为不屑的事情,既然对方犯到了她的头顶上,就算不敌,她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半夏正待要劝说,就听得师弟妹中骚乱起来,跟着有人背着一个一身是血的弟子跑了过来,大声道:“大师兄!有人回来了!”带人的弟子排行十三,与这名昏迷的弟子关系似乎十分要好的样子,说话间声音都是带着哽咽的颤抖。
半夏急忙跑了过去,见那名弟子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他翻了翻对方的眼睑,又塞了一颗丹药进去,一时之间也顾不得伽罗了,只是大声喊道:“我们立时便回去,不要多待了。”
他正说话间,只听眼前那名晕过去的浴血弟子阴深深的说道:“既然来了,我们还未尽地主之谊,又为何要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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