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颇有几分吹胡子瞪眼的姿态。
魑阴嗤声撇撇嘴。胡冥正要再开口回嘴驳两句,转脸发觉室内气氛压抑,忙闭紧嘴巴。
他寿限未到,还想再凭本事多活两年呢!
终是安静下来,闻亦视线回转。胡冥定神自匣中取出一盏引魂灯。铜台绿焰,灯芯闪烁,不点自燃。一圈圈放大的火光,如晨起森林中的颜色,将原本隐暗的内室,照的诡异。
能逼得胡冥拿出引魂灯,已然说明夫人的情况不太乐观。算算已百年时间,这引魂灯中途只用过一次,便是至云天洞那回。魅无与魑阴猜胡冥许是有办法破这摄魂术,相视一眼,默契暗退几步腾出道来。
引魂灯,与人魂魄想合,焰火亦是随魂魄而生。无需明白告知,铜灯焰火盛为生,衰而亡。
而眼前,这盏铜灯的火光自燃起始,绿芒沉沉,火舌亦是愈发低迷。
闻亦知晓,这并非好征兆。摄魂术中,摄魂亦为噬魂。此术阴邪,习得此术要典,可召阴灵,拘阳魄。甚至,可以操控心智。所以千百年来,此术为道家所不耻。
可即便如此,仍无法得禁。魍灿于火中汲取灵气,原也不足为惧,可她竟练得一手噬魂夺魄之法。此法,虽不是多严密厉害之术,可关键时刻,还是会让人防不胜防。
怨灵超越生与死、人与鬼。可本根当属冥界,乃鬼中异类。游走人世,其中最为严谨的规条之一便是:不可擅用灵气,或以阴邪之术,更改天命。如若触及,必遭天谴。
魍灿,宁可被禁咒反噬;宁可遭受魂飞魄散的惩罚,也要用这摄魂之术。
想来,她是要尽全力,与他翻旧账了。越八百年的账,若不是期间他用尽一切手段与精力要以凝灵珠敛司檀散落各处的魂魄,便是她不来,他也早晚有一日要与她清算。
敛回神,闻亦挪开几步,准胡冥将引魂灯拿近,也好尽快唤醒司檀……
“不妙。”胡冥刚将引魂灯移至司檀面门,便发觉昏沉中的她,情况再次生变。
“怎么?”闻亦以灵气查了司檀凝聚为一团的神识,以及她飘然欲飞的魂魄。
胡冥难得一本正经,将铜灯搁下,道:“有人正不惜一切催动符咒,欲将夫人带进幻境。”
“幻境?”魅无不明这幻境所指。
胡冥……也不知。并非一无所知,而是无可奈何。
幻境因人而异,据情绪而变。一旦误入,便是沉长的噩梦。可梦中所历,全由施法者诱导,外人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无从得知其一。
梦由一人梦,意为一人意,情为一人情。便是如此。
若是由施法者诱导的梦,闻亦猜着,左不过那段久远的往事。可其中所历哪段,他无从得知。
走过的种种磨难,好容易将它统统忘却,却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重历。他如何舍得?覆上司檀无力低垂的手,闻亦眸中的墨绿宛若远山晕黛的松柏,凝重深沉……
“将军不可——”
沉寂片刻,胡冥刚附身观了一眼低迷忽闪的引魂灯,待直起身来,见闻亦掌中正徐徐翻涌着银白光圈,心内暗道不好,全然不顾姿态大吼一声,就要上截拦。
可他并无灵气,眼前光圈散发出的威力,将他压制地喘不过气来。不等他迈进,这光圈势若数虹,不费分毫之力,将他隔在外缘。
魑阴与魅无终有所意识,隐下腹中不由自我控制的翻腾,凝结灵气欲打破这威压。
可一切挣扎皆是徒劳……
施法催动符咒,一旦启动,不至终结,便不可中止。可这邪祟之术,若不教它停下,于司檀百害无宜。
冥医医术尚可,灵力不足,对此束手无策并不奇怪。闻亦灵气超然,远超魑阴与魅无,阻下魍灿暗中的诱导,其实也不算难事。左不过消耗灵气,损身伤神。如今处于九天,寒气凝重,只消汲寒将养,也就一两月,便可恢复如常。
可闻亦体内有赤炎,加上给养禁咒多时,灵气早有损伤,万不得已,不可大动。现下为阻下魍灿的摄魂符咒,强行施用灵气,只怕会伤及灵根。
怨灵,灵根一旦有损,灵气将无法轻易凝结,后果不堪设想……
魑阴与魅无,自他怨灵成形日起,便一直追随,其中情意,只他二人可知。他们自是不愿他为了救回自己的夫人,而宁可耗费百年修为。
百年修为,于精怪来说,不过是打回原形,重新炼化。而对怨灵,则是魂灭。
眼看围绕在室内的灵气渐入缥缈,二人凝神良久,施法将胡冥一掌推出。紧接着,积聚灵气,形成一道宛若龙吟九天的力量,自一方施压,以此迫使闻亦停手。
可闻亦恍如未知,一心只在唤醒司檀。魑阴与魅无施加的这威压,来了去,盛了又弱,如此来回,全然无用。
魑阴修为尚浅,被眼前光圈形成的锋芒晃的摇摆不定,无论是体力,还是灵力,明显不敌。魅无自后方将她托起,隐于斗篷下的面色冷俊刚毅,一双眸色更是漫延着迥然不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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