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好不多久的天,忽然起了雨。一场烟丝连绵过后,碧空涣然,清而透。
云阔舒朗,温和宜人的天气,顾嬷嬷以剪纸为由,哄了司檀到园中坐坐。
除了去冰室,司檀已经许久不曾在外停留。难得今日她没有抗拒,木缘与卓焉也高兴,便按照她先前的口味,特意做了几道甜点来,再备上晒好的蔷薇花茶,于临池水榭处围了一层挡风的竹帘。
只愿这样好的景色,她能为了孩子考虑,别再将自己闷着胡思乱想。
算来已经将近五个月,她进了食就吐,只见肚子越来越大,人却瘦得没法看。哪见过这样的!顾嬷嬷有意寻来几张善财童子的图样,拿了彩纸与剪刀围坐在司檀身旁,“夫人很久不动剪子,怕是会生疏了吧?”
“夫人想学什么就告诉老奴,今日天好,又无事,可趁此多教夫人一些纹样。”
卓焉看着几上的童子,附和道:“瞧这胖娃娃多好看,小姐要不跟着嬷嬷剪一个?”
司檀沉默着盯向摊在眼前的红纸,不由自主地,思绪就飞了老远。嵌入指腹的痛意敛回了飘远在外的神识,她微低双眸,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捻起几张来。
木缘倒了茶,见沉重的剪刀艰难地在司檀手中来回,原本揪起的心,一下子就窜到了嗓子眼儿。
这么看着,总觉得下一刻,她那双不成样子的手就会被硌的变了形。
好在,没有。木缘看着出自她手中那一如之前活灵活现的花鸟图样,总算是舒了口气。
也就没安静多久,丘管事来了。他立在帘外,朝内行了一礼,禀报道:“夫人,司清小姐请见。”
司清?泾阳王谋逆入狱,她竟然还有机会往这里跑?
司檀不解,可也并未回应。沉吟片刻,唤来隐在无形中的魑阴,“她怎么会无事?”
她问得很直接,魑阴也不做隐瞒,“回夫人,之前听魅无说,中秋宮宴的行动一切顺利,乃是因陛下先前收到过密报。这些天,涉事五王皆是囚禁在大牢,随行来怀安的家属也没能有一个逃脱。如今她能无事,想来,是她在此事上发挥了不小作用……”
司檀停了手中的剪刀,“既能到这样潇洒自在的地步,恐怕她的作用,不会小吧?”
魑阴:“属下听人说,她进入泾阳王府,极得薛千行宠爱。如若她存了心思,要获取信息应是不难的。”
“嗯。”司檀低着头继续挥动起见到,好似对此事并无过多在意。
“那……”魑阴看了一眼站在帘外的丘管事,探问道:“夫人要见吗?”
“不见!”
她刚说完,丘管事还未转身回复,便听得层层堆叠的山石之后,传来一阵细柔的轻笑声,“呦,这才多长时间,七妹妹连姐姐也不愿意见了?”
司檀侧眸看了一眼莲步慢移,渐渐靠近水榭的袅娜身姿,一股难抑的烦躁翻腾了上来。
“很难理解吗?”她不给一个好脸色,自顾自剪着手中的纸,道,“我不想看见你。”
司清愤而咬牙,杏眼之中,有一抹赤红闪过。可很快,她攥着里层的宽袖,狠忍下心头漫起的狂躁,停步扫一眼水榭内的瘦小身影,旁若无人似的绕过丘管事闯了进来。
“七妹妹这话说得可就太让人太心寒了。”她魅惑地勾起唇角,勉强扯出一道看似友善的笑意,“我之前可是帮七妹妹做了不少好事呢,妹妹不感激倒也罢了,怎地还将我当仇人对待呢?”
“哼。” 魑阴不屑地甩一记冷言过去,“你不去害我家夫人就谢天谢地了,能做出什么好事来?”
司清寻了一角落座,柔媚动人的脸蛋,愈发光彩可人。眼波微微流转,掠过司檀挥舞剪刀的手,停在她与身形不太相称的腹部。
“我说,我帮妹妹报了杀母大仇,妹妹会信吗?”
“你什么意思?”
卓焉不明司清说得,可一想到司檀之前平白无故沾了夕月香,就对她生不出什么好感,狠瞪了她一眼,慌忙挪至司檀身畔,“小姐,她一看就不安好心,您可千万别信她啊。”
司清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妹妹知道母亲怎么死的吗?”
司檀一怔。
司清趁此道:“是被人毒死的——”
清凌妙音字字如针,夹带着渗人的阴寒,司檀只觉得脑袋蒙了一下,原就僵硬的两手不受控制地发起抖。还未搁下的剪刀借力戳破薄薄的一张红纸,直接扎进掌心。
霎时,绽一朵殷红山茶……
“小姐——”卓焉惊呼一声,慌忙抽出巾帕按了上去。木缘与顾嬷嬷也不闲着,纷纷围上前来,一边去挽她的袖子,一边慌里慌张地去夺她手中的纸张与剪刀。
司檀无心去顾伤口,不甚在意地甩开乱做一团的三人,直盯司清冷然蕴笑的魅眼,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母亲怎么死的?”
“我说了,妹妹可别太激动啊。”
“你要说不说,不就是为了让人激动的吗?”魑阴冷嗤,若不是有顾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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