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还让我负责吧?!”
付丞雪脸上就像调色板一样红了、白了、黑了、又绿,最终定格在略显狼狈的冷白上,“……你先出去。”
陆绅离开很久,付丞雪才爬起来穿衣服,看着镜子里那张属于自己的脸,一个想法突然从他脑中划过,让他黝黑的眸色显得愈加深沉。
晚上是分房睡的。
付丞雪在黑暗中睁开眼,来到陆绅的房间。
黑暗中,陆绅在梦中仍眉头紧锁……白天的想法再次从付丞雪脑中划过,堵在喉咙的那股怨气也急不可耐地想要随呼吸喷出体外。付丞雪伸手摸上中年男人的脸,小心翼翼地试探,皮肤略微粗糙,因出门在外疏于保养,皮肤显出与年龄相仿的松弛状态,缺乏紧致,着急上火还冒出几个疙瘩。
这个男人已经开始老了!
他却还在人生最绚丽的朝阳阶段。
指尖如蜻蜓点水般在陆绅皮肤上流连,从满是胡渣的下巴,到颈部的喉结,付丞雪伸出双手,有那么一刻很想冲动地把这个男人一了百了,也就不用再这么心烦意乱……可食指渐渐收紧时,他就知道他做不到……要不然菊花奖颁奖那天,他只要选择袖手旁观,然后催眠自己这是场生命无常的意外,继续光鲜地走过没有陆绅的后半生。
泪水毫无预兆地从眼眶中涌出,付丞雪扬起头,液体仍像断线的雨幕一样,滴落在陆绅脸侧,付丞雪咬着牙根,松开了放在陆绅颈部的双手。
在看《地狱之光》时,他谋算着这个惊世骇俗的计划,就为了把陆绅拖下神坛,所以他压抑着,忍耐着,一直熬到了可以与计划匹配的地位……现在再次从陆绅这获得重视,却没感有痛快,菊花奖他精神恍惚,陆绅遇险时他头痛欲裂,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就证明了一切……血缘真是世界上最没有道理的羁绊。
如果前世打压他撞死他的不是陆绅,而是一个陌生人,他或许就不会如此纠结。
当新闻发布会,陆绅站出来自黑时,他就知道……事情该有个了结了。
所以,他答应的陆绅的“缓刑期”。
半个月前,两人出行的车票是白绵绵帮忙定的。一个人莫名其妙地针对自己老大,即使陆绅不追究,白绵绵送走两人后就私自调查了一番,秦逸生发现白绵绵在调查付丞雪,就递出了一份亲缘鉴定书,这是秦逸生在付丞雪和陆绅出走后拿付丞雪的头发和自己的去匹配的。
报告书上显示两人的基因位点数值相似度极高,符合遗传基因条件,确认兄弟无疑。
秦逸生知道自己是陆绅的亲子,并不是网络上所说的养子,因此也确定:付丞雪就是那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当看到报告书后,秦逸生也明白了付丞雪针对他和陆绅的原因,不过也只能想到,是陆绅抛妻弃子的怨愤,或者发现秦叔叔诱导车祸……可在几年前,他就和秦叔叔失去了联络,所以也不清楚是否暴露过。
看到出来的报告书离陆绅离开已有十来天,白绵绵再次订票赶往青城。
数天前,白绵绵拜访时陆绅并不在,是付丞雪接待的。对于付丞雪在明知陆绅是他父亲的情况下,还如此设计陷害,白绵绵充满惊怒,和悲痛。只以为是幼时坎坷才产生极端的行为,一直努力劝解,并告知了付丞雪在错以为他丧生后,两次听闻噩耗的陆绅差点一病不起,连心理医生都找了几位,只因在最初的梦游里,陆绅做出了自残的举动。
最终白绵绵也没能告诉陆绅真相,就被付丞雪打发离开。
此时,付丞雪缓缓放低身子,吻上男人紧皱的眉心,郑重,却不贪恋。
“既然事已至此……姑且先让你做个美梦吧。”付丞雪说着,眸光在黑暗中更显幽深,似乎在谋划着什么新的想法,那表情就像他走出洗澡间回头看向镜子时,微妙,而莫测。
卧室再度关闭,陆绅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翌日清晨,付丞雪从晨光中苏醒,陆绅收回拉开窗帘的手,坐在付丞雪床头。
“起来,今天带你去买东西。”
两人出来时只带了钱,如今天气变得炎热,需要更为清凉的衣物,换洗的内衣也不够了。陆绅直接开着租来的车去了市里,逛完商城路过一家超市,付丞雪突然想去里面买点东西。
超市入口人挤人,车挤车。
将沙丁鱼罐头般人满为患的喧闹景色收入眼底,陆绅一言不发开车,付丞雪把头伸出车窗外,陆绅立马气急败坏地脚踩刹车,就见帽子被风吹掉的付丞雪顶着一头鸡窝威胁。
“你要是走,我就大叫‘陆绅在这’!”
陆绅臭下脸,扶了扶墨镜,下车捡起帽子扣住欠揍的少年,扯住付丞雪后衣领,拎小狗一样拎进超市。
陆绅不常出现在银幕,简单伪装即可,付丞雪却相对要小心些,陆绅几次给他调整了造型。
陆绅气场强大,周身持续排放低气压,愣是在人潮中开辟出一条不窄的通道,付丞雪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走得畅通无阻。
“你都成分水岭了?”
陆绅的好身材堪比国际名模,即使穿着普通衬衫,也生出低调男人的慵懒,再戴上欲盖弥彰的墨镜,和不怒自威的导演范,身处一堆整日为奔波生计的人中,格格不入的样子哪有人看不出来?
在糖果区,付丞雪对着男人不耐烦的表情问:
“你喜欢什么糖?水果的、夹心的、软的、硬的、奶糖,还是酥糖?”
陆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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