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特为道朗感到担忧。
道朗既已清楚这点,反而安之若素了。
他说:“好在那个想害我的人自己露出了马脚,我可以肯定就是他煽动国王发动了战争。那个人,不仅能从战争中获利,还有机会削弱我的力量,甚至加害于我,他知道我作为一个公爵之位的篡夺者不敢违逆白银城的御召,所以必须去白银城,而我只要去,就只能被动地按他设计好的路走。”
昆特蹙紧眉头,问:“他是……谁?”
“壁炉城的公爵,白银城的王座守护,乌洛尔·加布迪什。”
道朗轻易地说出了这个名字,大顾问昆特心头一震。
昆特不敢相信,道朗在短时间里就得出了这个惊人的推断,除非他一直就对乌洛尔有所提防。
“大人,这样的推断,未免缺少根据。”昆特劝道:“这么早就把乌洛尔公爵视为敌人,不利于你未来的处境啊。”
道朗解释道:“在灰烬之战时,乌洛尔登上了王座守护的位置,灰烬战争结束后,他主导了王座大臣的重组,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地位。正是那个时候,他做了第一件敌视我的事:完全剔除了巨岩城的席位。
而如今,国王发动战争,王座大臣们势必会就此讨论,如果乌洛尔不是主谋,他身为王座守护,为什么不通知我们?为什么不征询巨岩城的意见?这是他敌视我的第二件事。
另外的第三件事就是要我去做拉拢海王的使者,这个计谋,必然是乌洛尔向国王提出的。海王出兵肯诺里,对沙雷格有百害而无一利,乌洛尔认定海王不会同意,那么,只要我游说不成功,他就能再次削弱我的地位,可谓用心险恶。我们都懂此消彼长的道理,狄泽菲尔本来就只有我和他两个公爵,若到时候,只剩下他是公爵,他就真的可以无所顾忌了。
从这几件事看,你说,究竟是我先对他心生防备,还是他先把我视为了眼中钉?”
“唉,”昆特长叹一声,声音如同枯叶坠地。
他想了想,道:“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们要怎么对抗乌洛尔?眼下,他说战争,国王便听从了他的意思,可谓大权独揽。而我们呢,自从夺取巨岩城以来,就一直被狄泽菲尔排挤在边缘地带。如果不是你当年诈走索本数万大军,对狄泽菲尔有救国之功,今天我们的处境就更难想象了……”
道朗一边听着昆特的话,一边看着身旁的一排排墓碑。
他在冥冥之中看到了未来,而未来,是一场灾难……
“乌洛尔本不可惧,只是他的疯狂也许会造成更大的恶果。”
“此话怎讲?”
昆特不理解道朗的意思,还有什么自己没想到的么?
道朗平静地回答:“你没看到么,昆特?这些年,传闻现世拉尔杰德的净化者们要复活索本,他们一直在蠢蠢欲动,积累力量,酝酿一场席卷西土的风暴。然而,仿佛只有我们窥见了风暴的前兆……在我看来,狄泽菲尔有累卵之危,保存实力,尚且不足,乌洛尔却要擅自引发我们和肯诺里的战争,我怕有一天,这个疯子会因一己私心,把我们巨岩城乃至整个狄泽菲尔都拖入毁灭的命运。”
“他丝毫不顾及阿莱亚斯和七王城吗?”昆特忐忑不安地说:“自从那场灰烬之战以来,阿莱亚斯就意识到自己和肯诺里是唇亡齿寒的关系,虽然没有对外宣称同盟,但是,谁也无法保证,肯诺里在战场上节节败退时,精灵们不会突然出兵。至于七王城,神官议团一直主张西土和平,他们也会出面阻止战争的吧?”
道朗这一次没有笑,而是严肃地道:“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我想乌洛尔一定想好了解决之策,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看到的是,西土已经今不如昔。七王城,真正参与议团决策的神官,在逐年减少,先是均衡之主温德不理世事,再是暗神官卡尔离奇失踪,接着,因为精灵王的死,戒律神官珍妮特也回国了,谁知道神官议团的决策会倒向哪边,至少我们越来越难预料了……
七王城正逐渐出现乱象,他们对战争的约束力究竟有多少呢?而另一边,阿莱亚斯三族精灵的军权之争刚刚结束,兰弥女王成了最后的赢家,不知什么原因,她正在全力修改军队编制,缩减精灵军队的规模,这几个月,精灵一直在裁军,未来似乎也将继续,他们的战争能力有限,最多只能威慑海王之地,想要隔着一个国家,攻打狄泽菲尔,是不可能的。
我想,要是将来肯诺里败退,精灵们能做的,也就是守卫肯诺力的主城——湖心堡,他们没有多余的力量,保护最可能被狄泽菲尔攻陷的绿林堡,狄泽菲尔只要击穿无畏要塞这道钢铁城墙,包围绿林堡,肯诺里就不得不交出弥赛拉之心,以求狄泽菲尔退兵,这样看来,乌洛尔想发动的这场战争,时机确实已经成熟。”
道朗缜密的思维,让昆特咋舌。
“那……”昆特继续问:“你决定如何应对乌洛尔?”
道朗哼了一声,阴沉笑道:“既然他精心准备了陷阱让我去踩,那我就勉为其难,去试试他的陷阱到底够不够困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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