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冬夜的寒风在无人的街道上穿梭而过, 柳子轻就那样坐在床边, 直到周身都感觉有些凉了,她才站起身来缓缓离去。
城中一夜雨, 凌晨堪初停,半醉半宿间,犹记梦中事。
早起,有些头痛的褚回做好饭后, 回到房间看着床头柜上的半壶茶,手中提着热水壶正准备把里面的茶水换掉,鬼使神差的,她给自己到了半杯,已经凉透的茶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嘴角几不可察的露出几丝笑意,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里,满是宠溺的声音飘散在冷冷的空气中:“怎么办,我没有忘掉呢”
最近这段日子对褚回来说,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什么四书什么五经,像紧箍咒一样无情地摧残着她的脑细胞。
然而最令她难以接受的是,为了坚定她苦读的决心,柳子轻每天都陪在书房里一起研读,最后的结果是,柳子轻已经熟读甚至熟背,而她?
不好意思,四书都有什么,五经是什么鬼,所以当她决定放松一下见到罗稹时,眼里满是崇拜,这些书对她的结义大哥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所以三弟,你从前不是无意这些的吗,怎么现在还随身带着,且时时默记?”罗稹好笑的看着头大的褚回,他这三弟真是生得好相貌,这般模样不仅不显愁苦,甚至还有些意外的可爱,像个姑娘家。
“哎……”一声长叹,褚回认命的把小纸条收起来,然后端起一杯酒,颇有些英勇就义的意味,一饮而尽。
“怎么?想去考功名了,以三弟的才智,只需稍加用功些,这些应该都不在话下”罗稹也举起酒杯,浅酌几口。
褚回叹息着摇头:“罗大哥应该知道我没这份心的,还不是那个老头……啊不……那个吴太傅,非要我把这些都背下来”
罗稹本来微眯着的眼睛睁大了些,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他状似无意的道:“哦?为兄倒是不知,三弟与吴太傅还有渊源?”
“哪里有什么渊源,不就是那次诗会惹了他,后来就要我一心向学,还收我做了他的入门弟子……”褚回无奈的吐露着自己的烦恼,眼前的酒杯又被满上,她想起某个夜晚,本来担心自己喝醉的她,毫不犹豫的举起杯子。
至于罗稹则静静听着,虽然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如和煦的春风一般,做足了一个知心大哥的模样。
“那么三弟更应该虚心向学才是,万不能辜负了太傅的一番苦心啊”
褚回抬起头,绝望的扶了扶额:“我也想啊,可是天赋有限啊、天赋有限啊,我连读都觉得艰难,更遑论背熟了,罗大哥,我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有希望了……”
“三弟胡说什么呢,现在这九曲县中,就数你的希望最大才是”罗稹此刻的心里复杂难明,就像是本来没了期望的事,无意中一回头却发现,无心栽柳,柳已成荫。
褚回头脑清醒的站起身,感觉到自己有些轻微的头晕,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喝了一杯:“罗大哥见笑了,小弟不胜酒力,这便回了”
罗稹连忙站起身来,热心的的走过来虚扶了褚回一把:“三弟见外了,天色这么晚,为兄送你回去”
这一次他没有吩咐下人相送,而是亲自随行,善意又体贴的把人给送到了家。
下马车的时候,褚回在看到柳子轻的的身影时,下意识地抽回了自己被罗稹搀扶着的胳膊,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自己朝着院中走去。
果然,柳子轻像记忆中一样,面色关切的扶住她,然后有礼的朝罗稹行礼道别,接着就无声的把褚回送进了房间。
褚回全程配合的进房,顺从的躺到床上,目送柳子轻去给自己煮醒酒汤。
在床上等了很久之后,褚回感觉自己的眼皮有些重,她疲惫的闭了下眼睛,一会又猛地睁开,很久很久之后,门外毫无动静。
强忍睡意的她撑着有些不稳的身子出了门,院外一片漆黑,厨房里也没有生火的痕迹:“子轻?子轻?”
没有人回应,不远处的房间里早已熄了灯,所以……她这是被人抛弃了?
啊,不对,这是没人来照顾她了吗,难道那晚真的是个梦?
褚回失落的看了一眼不远处,自己摇摇晃晃的去洗漱了。
柳子轻躺在床上翻了几个身,直到院内传来那人洗漱的动静,她才安心的舒了一口气,伴随着嘴角掩不住的笑意入梦去。
“登徒子,竟然还记得吗”
翌日一早,褚回想起自己被抛弃的昨夜,眼神不由自主的总落在柳子轻身上,一阵又一阵明显的视线落在了对面的女子身上。
片刻后,对面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褚大哥可是把书都背熟了”
褚回慌乱的收回视线:“没有,我这就去背”
书房里,褚回百无聊赖的拿着书本,却不见翻动,视线总是忍不住看向窗外,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还没睡醒。
云启三年的第一场雪,就在这样的一天里降落了,初雪,对于惯好吟诗弄画的书生、公子们来说,又怎么会错过这么风雅的日子。
于花楼中三两人一桌,听几支小曲,看几场绝妙的舞姿,美酒佳肴,及时行乐,好不快活。
柳母也难得的用心准备着记忆中的水饺,往年里到了初雪这天,府里都会应景的吃上一顿饺子,进来有些安逸的生活让她也兴致高涨,刚吃完午饭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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