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摊主低头看她,两眼放光:“小娘子真会说话。;挑一盏吧,猜不中不收你钱。”
这人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长得居然还挺清秀,大约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已是一身干练,笑得亲切又促狭,眼里有些精明之色却并不惹人讨厌。
六娘回了个甜甜的笑容,当真认真挑起来,摊子不大,为了最大的展示自家的灯笼这摊主用竹竿编了架子固定在后面墙上,上面挂满灯笼,成了一面灯墙。
灯笼是用心做的,十文八文略有些夸张,六七文总是值的,有些造型特别的六娘瞧着也挺有意思。
赵晋元觉得有些无趣,扫了眼这摊子,东西粗陋不说,径直买了统共才值几个钱?何必费那个脑子。
不过六娘玩得高兴,他也不想打断,打定主意回府就挑几盏好灯出来给她送去,叫她开开眼,别对着这样的东西都瞧着稀罕。
因价钱便宜,摊主又会卖力吆喝,摊子前围了不少人,摊主自然不会只招呼他们两人,忙得不可开交之际,忽然“呼”一声,那竹墙一角的灯笼突然着起来,围着的人吓一跳,纷纷退避。
摊主惊叫一声,居然迅速弯腰从摊子底下舀了瓢水泼过去。
饶是六娘正皱眉想这一幕何其熟悉,也被摊主的英明睿智惊呆了。
火刚烧起来,就被摊主接连两瓢水给浇熄了,摊主抹了把冷汗歉意地对众人道:“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听这话,这人竟然也是读过书的。
围观的人纷纷夸摊主聪明,六娘也像个孩子一样崇拜地看着摊主。心却已经提起来了,如果真是有心的,那一计不成岂不要生下一计?
摊主被夸得嘴咧到耳朵根上,拱手团团谢了大家,又招呼大家来猜灯谜。
气氛正大好着,忽然有人一声惊叫,那面竹墙带着满墙灯笼居然这么倒了下来。
方才六娘伸手去拿灯笼把玩挣脱了赵晋元的手。此刻变故陡生。赵晋元立刻伸手欲拉着她躲开,六娘却觉得正是这个时候,佯作惊慌失措的后退。果然被一个粗砺的大手紧紧抓住,旋即口鼻被用力捂住抱起。
那巾子上有明显异于寻常的味道,六娘竭力摒住呼吸用力抓着那人肩膀往外探头,尽力想给无论是赵晋元还是隐在暗处的护卫一点更明显的提醒。
那人不妨她还有力气挣扎。让她露出半个头去,但很快反应过来用力把她摁在怀里。借着慌张的人群掩护往外溜去。
赵晋元本就时时盯着她,本来真以为她被吓到了,眼前一花再看时没了她身影吓了一跳,立时追着那可疑的身影去。没追几步眼睁睁看着六娘在那人肩头露了半张脸,头上的双髻已经有些凌乱,大眼睛却还极力在人群中寻找他——她一定是在找他。
赵晋元心头一颤。却被迅速靠过来的长喜抓住:“世子,燕护卫已经追过去了。您且放心。”
玩玩就好,他可不敢让世子以身犯险。
长喜下了死力气拽,赵晋元挣了两下竟没挣脱,这一转眼的功夫已没了那人踪影。
回头就是一脚,长喜痛叫一声跪在地上,赵晋元阴沉着脸看围了一圈的侍卫,长喜提着小心勉强笑道:“燕护卫已经带人追过去了,您看您是去廉国公府还是回府等消息啊?”
这奴才虽然油滑,却是个忠心的,但奴才就是奴才,没得替主人拿主意的理。
赵晋元冷冷看他一眼,正要发作,忽然听那边一阵欢呼:“好了好了,救出来了,快送医馆!”
却是那摊主自己独力支撑着灯墙没有砸下来,他为了吆喝站得高,灯墙砸下来时他靠得最近,本能的想用腰背撑住,却被压得弯下腰,但免了许多人的飞来横祸。
竹墙一倒,灯笼歪斜,尤其是被他用背顶着的那块,一瞬间数盏灯笼都着了起来,若不是有热心人缓过神来连忙救火,这摊主活活烧死都是有的,他那摊位下摆的两桶水竟不料救了自己个儿的命。
就是这会儿人群灭了火把他拖出来,背上的旧棉袄也烧得破破烂烂,还有烧着肉的味道飘散。
那摊主遭了这一劫,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气若游丝却拉着就近那人的脚踝:“不、不能去医馆,我、我没钱……”
说着呜呜地闷声哭起来:“家里的钱、钱都拿来扎灯笼了,再看病,我怕爹会卖了妹妹……我、我不去医馆……”
众人回头再看那一片狼籍的灯笼,纷纷无言。
“嗨,你这小郎,我买你几只灯笼。”
说着,一中年汉子撂下几钱碎银,自去拣了一盏勉强完好的灯笼走了。
有人带头,就有更多上来“买灯笼”的人了,尤其是妇人,听着这小郎为了不让妹妹被卖大夫都不肯看,忍不住就红了眼眶,伸手拧一把身边的男人,这大过节的谁也不愿意为几个大钱跟媳妇过不去。
散碎的银子铜钱渐渐堆在这人手边,年轻的摊主拿手拢了正偷偷数着钱,一双玄色皮靴停在他眼前,才来得及抬头看一眼,这少年已冷冷地吩咐:“带走!”
都这样了还有心情骗钱,难说不是跟恶人一伙的!
立时上来两个侍卫,摊主还没来得及分辩就被堵了嘴拖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正善心大发的围观群众呆若木鸡,赵晋元哪管他们,阴着脸径直走了。
长喜腿瘸着,腰板却直,淡淡交待了一声:“我家公子发发善心带他去医馆,这家的灯笼都归我们了,谁都不许动。”
这些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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