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赫连弦轻下意识压低火把想看个究竟,陆一川忙出声阻止,却为时已晚,只得回身去蒙上柴瑾礼的双眼。
随着火把下移,楚广良得以将脚下看得清楚,当即倒退一步,险些撞上陆一川,早不知何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具白骨。
此地皆是纵横沙场的武官,或许一具白骨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吓的。然而楚广良再一细看,便察觉这森森白骨上沾染了斑斑血迹,骨上多处折断,勉强可辨认是具人骨,零碎地浅埋在脚下黄沙之中,不管站立在何处,似乎都有那断裂的骨头将人的双脚扎得生疼。
白骨趴伏于地,头朝着众人进来的洞口。没有人知道他在此处安歇了多少年,都说死去万事空,楚广良却总是能从那空洞洞的眼睛里看到当年血泪横流,一时竟油然生出将之厚葬的念头。
只是不知他生前究竟何等际遇。
逸景不由得前踏一步,又堪堪收住脚,长铭握了握他的手,旋即松开。
“莫要耽搁,快快前进。”
楚广良点头答应,其后诸人效法陆一川走过此地。
戴仁和将手中火把交付长铭,自己上前去推开出口的石板,不过得见一丝曙光,就听得一阵鬼哭狼嚎,仿佛这不是在寻出路之道,反而是纵容百鬼夜行,但是这青天白日……如何有鬼怪呢?
长铭狠狠拧眉,戴仁和双手也僵硬不动,仿佛再一出力便是成百上千的性命之重。
逸景抢上前去,不理会他似有忌惮的神色,一举便推开了那石板,身先士卒跳出密道,长铭恐军长有失也不遑多想地跟随,没想到最后一干人等都离了密道,留下戴仁和呆愣在原地。
北风刮来了寒意凛冽,还带来了血腥气味,远处传来阵阵尖叫,若即若离,此处较为僻静,只可见白雪翩翩,再无其他。
长铭恍如置身于一个锁困难逃的梦境。
眼前写下了宁静,耳边却嘶吼着杀伐,明明知晓双眼所见不过是虚妄,却又动弹挣脱不得,雪花降落于脸颊之时,带走了所有的温度,化骨销血。
逸景紧抿双唇,一言未发,只是攥紧了□□一往无前,余下等只当随从,转过眼前的巷口,便可见白雪上红血挣扎着向远蜿蜒,只求自己可多一次喘气呼吸,奈何这漫天白雪最终将之冻结为冰。
“大军长!”长铭呼喊一声,抽刀跃步,挡在逸景身前。
那癫狂的嘶吼近在咫尺之间,长铭正待细看何人作祟之时,陡然轻声惊呼。
双眼圆瞪偏又无神,血丝看得一清二楚,口齿迟钝地喊叫着疯言疯语,头发杂乱地沾染上血肉模糊,他不记得还能使用什么武器,即便对上天下飞霜那削铁如泥的刀锋也全无所惧地以手紧握,长铭眼睁睁看着他因紧扣天下飞霜而手掌落地,血流如注,而他依旧忘却痛苦要将长铭拆吃入腹。
长铭同他四目相对,目光冰冷不减,却又双手微微发抖,听得一声闷哼,仿佛是救赎的暮鼓晨钟,随后袭击人无力地垂下双手,自背后一枪命中其心的逸景将人甩开,以免血迹落在长铭身上。
低头看去,那具躯体尚且抽动,双目血丝尚未褪去,无人得知他死前是否神智清明。
“怎会如此!”楚广良万般惊愕道。
“七营众人分头与城中搜寻,若有丧魂失智者,当即斩杀!”逸景比起任何人都更为镇定。
长铭自领一队出巷口东行,疾跑之中,他听得身后赫连姐弟各自将百道千机与关山万里箭矢上弦的声响,这好像轻慢拨动了琴弦一般,随之而来的便是七弦齐响的悲怆。
“救命啊!——”
一人踉跄同长铭撞了正着,脸上血肉外翻,眼眶歪斜,一条手臂已经不知去了哪处,长铭面不改色地随手将人自身后一推,连双眼都未曾一动便一刀横斩,随后来者被他一刀尽数拦腰斩断,稍有迟缓之人由他背后赫连姐弟箭矢齐出,例无虚发。
长铭低头去看那脚下血迹,几人早已身首异处,嘴中却仍未松开那几块血肉,思及方才所救之人……长铭正欲转头一问情形,那个看似神智清明之人已经被赫连轻弦一击毙命。
“他要杀你!”赫连轻弦急忙解释道。
长铭无暇应答,双手分出双刀,对赫连姐弟喊道:“到屋顶上!”随后迎上前赴后继而来的癫狂之人,借疾冲之力,双手左右挥出,洒下一片冰冷的阳光,轻易将前锋者开膛破肚。这些人早已不知道武艺策略,只余下嗜血如命,更未在意谁又倒下谁又害怕,迎像刀锋好像只是为了一刀两断。
鲜血滚落于天下飞霜之上,原本银芒锐利的刀锋渡了猩红凝固,那血液滑过长铭手掌并未带来任何温度,只是让长铭发觉天下飞霜也厚重愚钝,不堪再用。
小巷两边房屋围墙算不得太高,赫连姐弟一左一右,各自以手随意支撑,翻身上墙,几个起跃便到了屋顶之上,再一回头,自家营长在围困之下不得不左冲右突,天下飞霜却不知何时为其中一人嵌入肋骨之中,加以双手紧握,长铭为抽刀而出不得不出脚将人踢远。
不过是迅电流光的功夫,那些癫狂之人居然将长铭围得水泄不通,一双沾满血水的手臂突然抱住长铭肋下。
长铭先是几刀斩下,将左右围攻之人痛快杀之,后以长刀横于胸前,短刀自腋下猛然刺出,脚下发力退后,这便暂时脱离包围,而背后之人心口中他一刀,仿佛还未死透,张开血口就要将长铭撕咬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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