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景苦笑一声,“也是,我一眼看去,以为是逸景,可他神似而形不似。我虽然不知道在此度过了多少的岁月,可逸景也当老去了,不是年少的模样。”
行晟蹙了蹙眉头,看着华景经年不老的容颜,心底泛起一种异常的酸楚,仿佛见华景站在长河之边,看着亲人一路逐水而去,直到消失在自己的双眼中。
这个世间,独独留下了那个音信杳无的帝师华景。
“是三十年”,行晟告诉华景,“大人失踪,已经三十有年,而司福罗逸景,也找了大人三十年。”
“三十年?!”华景低声惊呼,“我从未想过居然过去了如此之久的年岁!”
忘熙在一边不明所以地左看右看。
华景突然想到什么,又问行晟:“听你所言,你识得逸景吗?”
“他是宁武大军的大军长,亦是下官的直属上司。”
“他可还好吗?”
华景甚是迫切的模样令行晟愣了一愣。,随后他犹豫片刻,才开口道:“他很好,若是知道大人尚在人间,定当欣喜若狂。”
一旁静默许久的忘熙终于听出了些许端倪,声音颤抖地问行晟道:“行晟大哥?他……他是谁?”
“他是你父君的兄弟,失踪多年的帝师——司福罗华景。”
南宫煜麒回头看了一眼冷冷清清的街道,悄然将门掩上,一边观察着四周情况一边紧追着前面那人的脚步。两人轻松躲过这宅邸里的家仆,悄然而行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来这个地方,行晟……”南宫煜麒顿了顿,复又说道:“阿平分明不在这里,他在荒城……。”
“此地有蹊跷,或许能有些线索”,那人脚步未停,而是一边自顾自地向着后院走去,一边颇为好奇地问南宫煜麒:“行晟?行晟是谁?”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虽说男子声音本就如此,可他却像是多年未曾开口说话的死人一般,嗓音中总是带着些冤魂索命的意味,任凭谁听了都需得抖一抖。
“就是傅远平”,南宫煜麒挑了挑眉毛,“但是他说,傅远平早已死去了,他只能顶着南荣行晟名字存活在世上。”
“南荣啊……”那人低声轻叹,“当真是个熟悉的姓氏。”
言说之间,两人已到了一处房门前,四下确定并无其余人等之后,旋即推门而入。男子不过环顾了一圈,便直径走向窗边的梳妆台,翻翻找找之后,终于停了手。
“恩?怎么了?”南宫煜麒突然听不见任何响动,便好奇地步上前来,只一眼便看到了那人手上所持事物,瞬时沉默不语。
那是一只通体碧翠的玉镯,上等翡翠,打磨光滑,隐约中似有流光转动。
南宫煜麒识得这个镯子,可又不知道它为何会在此处。
“这镯子……不该在辰盈手中吗?”
“时移世易,不过一个死物,易主了又如何?”
男子手指暗自用力,将那镯子牢牢攥紧,霎时间碧彩流光溢满了整间屋子,映衬着他神色怅然。
南宫煜麒看去,男子头戴玉冠,身着暗纹道袍,广袖银龙盘绕,腰间祥云为带。他生的玉树临风,眉目有神,然而须发皆白,双眼灰褐,无人知晓是他蹉跎了岁月,还是岁月留恋了他。
“罢了……”男子一声长叹,南宫煜麒忽而也不知如何安慰是好,或许参透生死的人,才更为执着,正是相顾无言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人高喊大叫,以及踉跄的脚步声。
两人相视一眼,闪身之下,就上了房梁。
“咚隆!——”房门被人一脚出踹开,南宫煜麒低头看去,原是两个女子相互搀扶着进了房间,其中一人身着胡莽朝服,对着门外大喊到:“你分明居心不良,让我去送死!”
“你怎么成了这样?往年你冲锋陷阵,未曾迟疑,如今却畏首畏尾,我这也是为了让你再立军功!”
一人随后进了房门,南宫煜麒旋即便察觉身边男子的脸色变了一变,不由得悄声问他:“何事?”
“是何岁丰……那个将宁武三万大军一举葬送的营长……”
房内三人吵得不可开交,并未留意自己头上还有两人暗中观察着一切。
“戈勒尔!你说的冠冕堂皇,莫非是真有异心?”
“唯丽你在说什么?”何岁丰冷冷一笑,“如何是我有异心?莫非是你因着什么原因,不能领兵征伐?你莫非忘记了,你的几个孩子还等着你救命呢。”
唯丽的脸色霎时沦为惨白。
何岁丰似乎并未留意,而是不以为然地掸了掸袖口,抬脚作转身欲走的姿态,还不忘言道:“既然你身体抱恙,那我也好早早回去禀报才是。”
“站住!”唯丽推开搀扶自己的郑婷婷,飞身向着何岁丰扑去,却为何岁丰动脚闪开,她只抓到了袖口便重重摔在地上,连郑婷婷都未曾回神。
“我站住不站住又如何?朝中这么多人支持你,你自然是要上战场的。”何岁丰冷漠说道。
郑婷婷已然到了二人身边,缓缓地将唯丽扶起,那等咬牙切齿的声音好像是白骨爬过荒无人烟的草丛,即便岁月腐蚀了身体,还剩下空洞的恨意,她对何岁丰说道:“你我同为汉人,二十年的坦诚相待,你却一朝反目,将我的君人逼上死路!你当真以为,你和那几个中原来的商贾有所往来,联手给我们下毒,百般设计陷害,又绑走了我们的子女,能瞒得住我吗?!”
何岁丰眉头一动,似乎心有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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