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的“家”因为那个人的到来,而变得沾染了几分血腥和肃杀。
凌初板着一张脸,像小时候那样一路走到了客厅。
坐在专门铺了毛毯的沙发上的年迈老人微微抬起了眼皮子,立起身来。
“跪下——”
啪。
凌初的膝盖被人直接从后面踹弯在地,双膝重重的跪在了地毯上。
镶金的金丝楠木杖被毕恭毕敬的递到了老人手中,底托随着老者行走的动作而一步一顿的停留在凌初眼前。
凌初咬紧了后牙槽,闭眼不去看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老者。
“啪”的一声巨响,疼到骨髓里的抽击重重的落在他背上。
“三十下。”
“是!”
执鞭人使的都是寸劲,哪怕隔着衣服,每一下都完完全全的打在了他的筋骨上。
这种刑罚不会留疤,但是却能给受刑人最痛苦的回忆。
凌初的牙齿几乎咬碎,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因疼痛而滚落进他的衣领。
“你回国多久了?”
“……十个月。”
“都干了些什么?”
“跟明成……学经营。”
三十下打完,凌初的四肢跟后背都没有了知觉,整个人完全是凭毅力保持着跪挺的姿势。
老者用手杖在凌初跟前轻轻往上抬了抬。
凌初的头发很快就被人抓住,强制他仰头,迎上老人的目光。
“我还没死。”
自战场上经历过枪林弹雨存活下来的老者有着谁都无法匹及的阴骘。凌初发狠时有七分像他,另三分,是被他从小教育出来的疯狂。
凌初重重的喘了口气。
疼,比起练舞时还要强烈上万倍的疼。
他的脑中不经意的闪过林图的那张脸,不知怎的,快要汹涌而出的呕吐感稍缓了一些,至少让他再这样的疼痛下还有力气扬起一个讥讽的冷笑。
“还以为,能瞒过十二个月的。”
“咚”的一声轻响,老者的手杖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凌初被人拽着重新站了起来,锥心的痛感再度自四肢涌进他的大脑,令他几欲作呕头皮发麻。
他晃了晃脑袋,努力呼吸着四周的空气,站定,挺直背脊,无畏的看向老者所在的方向。
“明家是七十九年前的突然起家的。军火、粮草、战争物资……第一桶金,嘶……我能不能坐下来?”
老者的眼神又淡淡的瞥了过来,凌初无所谓的拉扯着嘴角,一边抽气一边笑。
“坐。”
凌初重重的倒在了柔软的沙发上,回弹力疼得他牙又咬紧了一回,但至少,比站着强。
“……十年前,明成接手了明家的产业,清洗底牌……”
他逻辑清晰,有条不紊的迎着老者的注视开始讲述这十个月来他的观察与思考。他身处其中,并不只是为了玩。身临其境,才能更好的发现每一条脉络的走向。明成的每一个命令,每一步棋,每一次驳回的案子,凌初已经隐隐可以抓住关键的端倪。
老者板着的脸终于微微放松下来。
他扫了眼躺在沙发上没有个正形的凌初,又漠然的把目光转开了。
狼的子嗣,哪怕是低等血统的女人怀上的孩子,依然还保留着狼的品性。
“走了。”
简单两字,他来时跟随在他身边的男人们全部如出现时那般,悄无声息又硬冷的从这个屋子里消失。
灯被熄灭,门被阖上。屋外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或许所有拍摄到他们进屋时的监控画面都会一并消失。
凌初痛苦的躬身,将手机从外衣口袋里捞出来。
屏幕被触亮,他偷拍下来的林图的睡颜在黑暗中照亮了他的脸。
“呕……”
因为生理疼痛,凌初扶着沙发的边沿开始剧烈的干呕起来。
果然是太久没体会到这种痛了吗,居然才三十鞭就到了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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