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这一回她不再穿门入户,只循着特异的灵息,便轻轻松松,寻至一间房外。
果真到了最后一步,她倒踌躇起来。这房间里,或许便是那位帝君,当然,也或许并不是。
她定了定神,又给自己上了一重隐身术,准备穿门而入。可是一抬脚,触到的却是坚实的门扉——禁制结界。好吧,就说不会那么简单。
她试了又试,断定这道禁制,自己是破不了的。于是她就守在门外等了一夜。
一夜过后,门被轻轻开启。禁制随之消失。
崔珺跺了跺站麻了的双脚,探身进入。未在意那些个鱼贯离去的秋香阁小娘子。
只见杯盘酒盏狼藉各处,瑶琴瑟琶七倒八歪,在影影绰绰的纱帐深处,隐约有一道身形斜卧榻上。崔珺小心翼翼地穿过纱帐,走近床榻。
她立在床前,床上之人四肢乱放,安然熟睡。这是她记忆中那张脸——面颊上有点肉,鼻翼英挺,丹唇饱满,下颌微有棱角,眉尾张扬斜飞——青玄帝君。
睡姿倒像个孩子,崔珺暗自吐槽。努力不去看那褪至半腰的锦被之上,随意披散的青丝之下,半遮犹漏的雪脯乳酪——可是眼睛根本不听话。
崔珺感到口干舌噪,心跳如雷。
崔珺决绝地转过身去。
崔珺离开了房间。
崔珺徘徊在房外。
崔珺继续徘徊在房外。
崔珺仍旧徘徊在房外。
崔珺徘徊在房外九百九十九遍。
青帝醒了。
崔珺发觉青帝醒了。
崔珺披着两重隐身咒,下半身留在门外,上半身探进门内——偷窥。
青帝懒懒地起床更衣,一边对了门口,“来都来了,不进来吗?”
崔珺在门槛上绊了一脚,慢慢吞吞地挪着步子。
青帝仍披散着发,对崔珺微微一笑:“劳你替我梳个头?”
崔珺呆呆地点了点头。拿起玉骨的梳,抚着如缎的发。开口之前差点咬掉舌头:
“君上要什么发型?”
青帝睨了崔珺一眼,拖长了调子:
“随——便——”
崔珺几乎失手丢了梳子,同时患上结巴之症:
“用、不用发冠?”
青帝弯了弯唇:
“都好。”
于是崔珺不敢再开口。
☆、外篇判官和帝君(三)
崔珺头昏脑热地,手忙脚乱地,为青帝梳起了头,等她自己反应过来,已经梳好了——把所有头发收在脑后绾起一个滚圆的髻——这时她总算想起,自己并没有修过“梳头”这门课,作为一个从地府来的土包子,女仙之间所流行的繁复华丽的诸多发式,她是一概不通。
思及此,崔珺眉头深锁,不由地住了手。
青帝从镜中见此情状,悠悠地说:“这个发式,配此巾才好。”轻指一勾,从空气中勾出个两角飘飘的逍遥巾。
崔珺忙伸手接了逍遥巾,包起发髻,系好飘带,整理齐备。
青帝起身照镜,说着:“衣裳也要换一身。”打了个响指,身上绵绣罗衫已换作深衣儒服。
于是振袖转身,笑盈盈对崔珺道:“本君也是个儒士了。”
这个“也”字,显然是指崔珺已先作了儒生打扮,她这是后起的模仿。
崔珺讷讷点头,心中暗道,帝君作此装扮,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当真丰神俊雅,潇洒之极。更难以启齿的是,她竟觉帝君容颜仪态,时有媚色流露,妖娆醉人,有如暗香扑鼻,这样一身素雅,反将那丝丝妩媚衬托得纤毫毕现、淋漓尽致。
——这必是不小心瞧了那雪脯乳酪的后果。她咬着下唇,懊悔不已。
青帝眼看娇滴滴的小判官,今日又添几分憨态,不由地更加怜爱,语气也愈发亲善,说道:“你这一来,并不为风月之事。只不知是为公事,还是为本君?”
崔珺莫名心虚,慌不择言:“小仙怎就不能为风月之事?”
青帝便顺了她的话说:“既是为风月之事,本君这本花名册赠你——”即从袖中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崔珺。
“这里每个姑娘的形容身段、性格风情、艺术才华、特殊服务等等,一条条列得很清楚,还可以逆向检索,能帮你省去不少与那老鸨磨嘴皮子、挑来拣去的工夫。”
崔珺面红耳赤地盯着递过来的花名册,犹豫着要不要接。
青帝见她犹豫,“噫”了一声,说:“莫非你好的是男色?那就来错地方了,这秋香阁里只有姑娘。”
崔珺急忙摇头,说:“我、我才不好男色。”又仿佛为了证明此话的信服力,十分果决地抽走了那本花名册。
青帝微微一笑:“本君亦可与你指名推荐几位。”
“不、不必了。”崔珺把花名册攥得死死的。
“那——你急吗?”青帝问得真诚。
“什么?”崔珺不明所以。
“你要办的风月之事,急也不急?”青帝真诚地解释。
“不不、不急。”崔珺猛摇头。
“那就陪我出去散散步,好不好?”青帝瞧着小判官水润微红的俏脸。
“好。”崔珺不由得低下头。花名册已悄然收起。
“走吧。”青帝捉住崔珺衣角,下一瞬两人周围已换了风景。
苍穹下是空旷无际的原野,猎猎的风声呼啸而过,极目所望,只有些飞鸟走兽,不见半处人烟。
“这是哪里?”崔珺脱口问道。
“我也不知。”青帝随口而答,见小判官面露困惑,又说:“你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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