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就哭出声来。
他爸不回来,他感觉头顶的那片天都在摇摇入坠。
早知道昨晚在陈家的时候就少说两句了。
唐远瞬间停止哭声,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非常可怕,因为几乎每个经历亲人意外身亡,或者自己遭到突发事件的人都会那么想。
早知道就怎么样怎么样。
这是说给谁听呢?
裴闻靳擦掉少年脸上的眼泪,正要哄,就听他说,“我没事,哭一哭就好了,只是梦,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少年故作坚强,裴闻靳捧着他的脸亲了亲,“嗯,没什么大不了的。”
唐远用力抿紧了嘴角。
第二天还是没有唐寅的消息。
唐远心静不下来,根本养不好伤,头疼的厉害,吃进去的大多都吐了,手腕内侧的针眼一个两个增多,青了一大块。
本来就白,那块青色被衬的有些吓人。
裴闻靳身上的低气压已经到了恐怖的程度,进来检查的医生护士都小心翼翼,不怎么跟他说话,他们看得出来,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唐远望着窗外,之前盼着下雪,现在盼着雪停,人真是善变。
医生护士走后,宋朝来了。
唐远没想到他会过来,有点发愣。
病房里开着空调,宋朝只是摘掉了头上的帽子,却没脱厚重的大外套,显然不会待多长时间。
他隔着镜片看裴闻靳,几秒后,裴闻靳抬脚走出病房。
宋朝跟唐远聊了会儿就要走,见对方看过来,他笑着说,“家里人在楼下等着,我能上来是给了时间的。”
话语里既透着云淡风轻,又裹挟着阴冷厌烦。
唐远为宋朝难过,那件事带来的伤害是不可湮灭的,就算抓到了幕后之人,伤疤也不会消除。
宋朝突兀的说,“小远,我会是你一辈子的兄弟。”
唐远说,“记着呢。”
“记着好,”宋朝垂眼把帽子扣上去,“有需要就找我。”
“虽然我现在不比之前,在家里没什么地位了,但我有这个,”他指了指脑袋,自信的扬眉,恢复了往日的几分神采,“总能帮到你。”
唐远看着宋朝露出来的那截手腕,瘦的皮包骨,他的鼻子发酸,“小朝,你还不能好好吃饭吗?”
宋朝不是很在意,“家里换了厨子,做的饭菜不合我的口味,”
“那再换一个。”
“等开春吧。”宋朝似是想起什么,“对了,明宇的少东家,就是那个……”
唐远,“蒋恶?”
“是他。”宋朝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几年前他输给你三个愿望。”
唐远惊叹宋朝的记性,他扯嘴角,“小孩子闹着玩的,谁会当真。”
宋朝轻轻一笑,“傻逼会当真。”
唐远,“……”
谁是傻逼,那个蒋恶?
唐远觉得不太可能,现在的蒋恶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弱鸡了,长得比他高比他壮,看见他搞不好会想起被揍的事。
就蒋恶彪悍的体格,真打起来,他就算赢了,也不会全身而退,得挂彩。
唐远说,“明宇跟其他公司没多大区别,都想在这时候搅浑水,蒋恶就算卖我个人情,也顶不上多大用。”
宋朝语出惊人,“明宇现在基本是蒋恶当家。”
唐远也只是哦了声,没有放在心上。
宋朝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小远,你不问问舒然怎么没跟我一起来?”
唐远说,“有事儿吧。”
“是有事,”宋朝又一次语出惊人,“张叔叔不行了。”
唐远满脸震惊,“不是能撑几个月吗?”
宋朝淡淡的嗤了声,“这种事还不是听天由命。”
“外界都没什么风声,”唐远看着宋朝,“你怎么知道的?”
宋朝抬起眼皮看了看唐远,意味不明的笑着摇摇头,说了句话就走了。
他说,小远,不要装傻。
唐远重重的抹了把脸,上一代人都会做表面功夫,什么世交,什么朋友,还不是互相安插眼线,谁都不相信谁。
不知道现在他们在讨论什么,是不是在想该从哪里下嘴,才能多啃几口唐家这块顶级大肥肉。
唐远打了张舒然的电话,意料之中的无人接听。
前天晚上他还跟张舒然说“人事无常,世事多变”,这么快就深刻的体会到了。
宋朝走后不到半小时,陈列发来视频,他那头是晚上,裹着睡袍,露出个黑不溜秋的脑袋,一开口就跟被丢弃在外的大狗似的,“小远,我的证件都被收了,回不去。”
唐远说,“我知道。”
“靠!”陈列火爆的骂了声就垮下肩膀,“我都跟我爸说了,我就回来一天,他不同意。”
唐远说,“这边下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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