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又安被刺激到,几乎是冲出去的,肢体动作间全是紧张和惊怒。梦言跟出去,在隔间门口停下来,环视四周。正在找能用来逃生的路,谢又安突然又转了回来,神色和这声音一样凝重。
梦言吓了一跳,心虚地问:“怎么了?”
谢又安顿了好长时间,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口:“登基了……”
☆、第十四章
梦言没明白谢又安的意思,反问一句:“什么?谁登基了?”
谢又安脸色惨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装了这么久的镇定终于维持不下去,显露出这个年纪女生特有的惊惶失措。她摇摇头,顺嘴说一句“不知”,大殿之内有片刻的安静。
对于圣上的发问不应当如此回答,谢又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慌手慌脚地解释起来:“并非不知——这号声是祭祀、祈福典礼的讯号,不同时节都有特定的奏法。如今这声音是……登基大典。”
天色渐渐暗了,日光昏黄,就要入夜。
端庄肃穆的声音还在继续,绵延悠长,直击人心。
谢又安换了口气:“二皇子或者殷正青——家父失手了,让他们得逞了。”
家父的意思……是她爸爸?也搅在这场宫变中?
要是没记错的话,她是内廷侍卫统领,那她爸爸,主掌外边的军队?也就是说按照原计划,她父亲抵挡二皇子和殷正青,她在这边挟持自己,里外合击,做最大赢家?
自己是废柴了许多,没能逃出去。那边不管是二皇子还是殷正青,一定都是真枪实剑地厮杀,难保胜利。
但现在的局面……对自己算有利还是无益?
梦言偷偷地观察谢又安,见她一直在想着什么,安静了不短的时间。她其实很不会掩藏情绪,不然也不会一见面就把刀挥过来,这会儿她的惊惧和悲伤溢于言表,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样。
梦言想了想,才领悟。也对,失手的意思就是她父亲跟人打输了。战场上无人情,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输了的人没有话语权,全凭对方处置。
这个时候,她父亲的生死便是未知数。她也是为此而心焦吧。
虽然不会圣母到去安慰挟持自己的人,但稍微想一下,梦言还是有些感同身受的。假如换做爸爸妈妈路上遇到劫匪,卷入爆炸之中,自己一定做不到如此克制坚强,始终保持清醒。
这么想,她脸上的表情就柔和一些,对着谢又安的敌意不减,但多多少少会有些同情和怜悯。
谢又安尽量调整情绪,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表情。
少女狼狈惊慌的眼睛中竟然有一些关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轻柔抚慰。无关于皇位之争,单纯是在看着自己,透过自己身边压抑的空气,直接探究到自己的内心。
凭空生出了某种类似于默契的东西,谢又安在瞬间明白她的心意,也知道她同样能理解自己的心情。
在这样的时刻,有个人能体会自己的内心,不用做刀枪不入的猛士。
谢又安心中生出一丝慰藉。
就算是为了不辜负这份柔情,也要完成接下来的事情。谢又安忍不住抬手捂着脸,深呼吸之后,在脸上揉搓两下,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更清醒。
等她放下手的时候,已经足够镇定,开口道:“家父未能镇压叛军,这祺祥宫也不能久留了。”
又要转移?
梦言皱皱眉,谢又安继续说下去:“先皇兵力如今都在家父的调度之下,连家父都抵挡不住,他们的兵力必定强盛。围宫是第一步,一旦被包围,我们就难逃生天了!”
说辞倒是没问题,但也是你们的野心没能实现,要把我拉到哪里怎么处置真不敢保证。
梦言这次是彻底没有头绪了,刚刚还觉得有一丝希望,转眼就落入绝境之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谢又安盯着梦言,是等诏令的意思,梦言揽紧外衫,把自己裹起来,找了张椅子坐下来:“你先别急,让我想想。”
“没有时间想了!”
谢又安火急火燎的,连言谈间的敬语都顾不上用了,直接这么吼出来。梦言也烦躁,拍了一把桌子叫道:“你别吭声!我在想呢!在想,我在想……”
怎么办……跟谢又安走,不知道会面对什么处境。不跟她走,二皇子或者殷正青找过来,一定不会好过。
谢又安又催了一句:“陛下!”
“都说了你闭嘴!别吵!——怎么这个时候登基!登基不是也要选什么良辰吉日!?这天都黑了还登什么基!对了……天黑……你们不是最信天命么!”
谢又安着急,也没注意这话里的异常,本能顺从地就要解释:“逼宫求的就是先机,他们二人之中不管是谁,都——”
“谁问你这个了!”这个时候还能当旁白,梦言简直无语,“我跟你说,你立马去办!”
自己孤身一人,在这种混乱的大环境中求存实在太难,倒不如选一个能合作的靠山,先依附上去,等自己羽翼丰满。
之后该如何,就能由得自己做主了。
这三家,或者说还有潜藏在角落里自己不知道的势力,就目前自己掌握的信息来比较,谢又安是最“君子”的一个。
也是最好的选择。
谢又安听梦言说完,迟疑着反问:“能行么……”
“行不行你先试试啊!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谢又安咬咬牙,点头道:“好,我立马差人去办!但这祺祥宫是说什么都不能再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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