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练琴,笑得在草地上翻滚了一个多时辰。这王八羔子终于笑累了爬起来说想听听我练的是哪门子屠杀生灵的“噪音”,我便强忍住举起琴当凶器干掉他的冲动,勉强弹了一首来折磨他的听觉神经。没想到,他一听到我的曲子就开始陷入沉思,甚至舞起剑来。
他的剑随着琴音而动,当他适应后,却催我弹更快些。我本来还是勉为其难心不在焉的弹着,听他如此说,一心回到了琴弦上,把师傅教地那堆折磨得我要生要死的琴技发挥的淋漓尽致。
一曲终了,我和群昉都汗透衣背。群昉一把抓起我的手,大叫:太厉害了,这当真是天下无双的琴技啊!
群昉说的什么琴随脉动,什么经络疏通,什么内息循音四方游走,畅通无阻的……我一个字都没听明白。我只是到今天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根本没怎么修炼内功,但内力却强劲了那么多。其实每次的练琴,已是至强的内功修炼。
师傅说,音乐能酿出天下第一的高手,也能毁灭天下第一的高手。
曾经让我笑得要爬着去找大夫的话,我开始相信了。
之后每天,我上午去师傅处习琴技,下午去和群昉打工兼职或者一起进修武学。我对琴技学武本是全无兴趣,可为了帮助群昉,我努力钻研原本能让我每天按时去和周公叨茶的奇经八脉之书。
我第一次如此感谢师傅有逼迫我学琴。
而傍晚时间回去吃饭,则顺道和梅雪切磋一下功夫,可我依然无法战胜梅雪。然后晚上的时间,属于我最美丽可爱的妹妹梅雪,谁也不能抢走。
可是五个月后,群昉说他要离开了。他已经攒足了一笔盘缠,他要继续他的游记了。
我突然不想和他分开。虽然他只把我当作一个兄弟,一个伙伴,一个朋友,根本没将我当女孩子来看,可是我就是不想离开他。
我大喊:“我也要和你一起去!我也想和你走遍天下,看尽天下风光!”
可是,群昉,我心里真正想看的却是你。我想一直看着你,看着游尽天下时你的笑容。
我知道他心中无人。虽然他没把我当女孩子看待,但若能做个同伴一直陪伴他到底,我也不虚此情了。
群昉当然是欣然接受,问题是师傅,还有我最爱的梅雪。
我跪倒在师傅面前,请求她老人家放我几年生路,让我去外面逍遥一段时间。当然,我跟她说的是:见识外面世界,不要只困在峨嵋,我也想见识一下其他人的琴艺。说这话时,我的脸部表情诚恳得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但要拼命抑制俺家小胃的造反就有点儿难度。
师傅没有直接回复我,只是深深叹了好久的气,久得我熟睡之下淌出的口水都快清洗完她老人家房间的地板了。最后,她说:好吧,你总也该去外面看看了。只是三年,三年后你便要回来。
什么三年五年的,师傅你没听过什么叫放虎归山吗?我这是放狐狸归穴,放时容易抓时难,到时候我随便扯几个破理由晚上几年甚至几十年才回来,您老人家又能怎地,还能把我生吞活拨了不成。
师傅虽然平日沉默寡言,也没说什么,但我总觉得明察秋毫心细如毛的师傅是早知道我和群昉之间的事儿了,只是她老人家没点破罢了。
师傅这边算是对付过去了,可我真正的难关是梅雪那里!
我跟梅雪说要离开几年,话还没说完那鼻涕眼泪就流得满脸。我说我一有空就会来看望她给她捎个信传点儿什么土特产之类的,嘱咐她记得也给我托点儿消息让我即使不在她身边也知道她每天有没有吃饱饭睡觉有没有盖被子有没有被人欺负食物对不对胃口晚上有没有关窗户房门走路记得先摸清楚路别摔倒……之类的,千不愿万不愿舍不得离开她,好像我才是要被抛弃的那方。
而梅雪则温和地笑着,帮我这姐姐擦眼泪鼻涕,又柔声安慰我,也叮嘱我出门事事小心,莫太贪财反害了自己。
我本以为师傅和梅雪是最难过的两关,没想到真正的难关是掌门人和各位师叔师伯。本来我就只是俗家弟子,要请求出外几年也不是啥大问题,问题在于这个和我出游的人。群昉是被少林驱逐出门的俗家弟子,掌门和师叔师伯们认为他名声不好,不喜我与他往来,更别说和他混到一块儿了,孤男寡女出游成何体统。
巨晕!我红莓旭要是个在意道德规范世俗眼光的人,还会有今时今日的我吗?掌门人今天命我闭门思过,正好让我回屋里打包行李,第二天一早拍拍屁股就溜了,看他们怎么抓我回来。
和群昉相处这几年,是我一辈子里最逍遥快活的日子,我们每天爬山涉水,游览天下。人们争相去看的名胜,我们就是挤也要挤去看,人们不敢去的险境,我们攀山越岭也要去。有时风餐露宿,连饿几天没食物下肚,有时则满嘴美食吃得嘴巴油光发亮饱到几乎能呕吐回一部分出来再当宵夜。
我们本来就是都是不介意世俗规范的人,冷的时候甚至相依而眠。群昉从没逾越过,我想在他心里,我真得就注定是那个“同伴”。
可我觉得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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