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好。”
良久,樊无解的嘴唇松弛下来,对颜缘说,
“我师尊叮嘱:如今两宗精诚合作,再送昆仑一份礼也无妨事。但弟子能奉上的只有一对六转剑壳,原来是送昆仑作祭炼法器的素材——还请诸位避后细观。”
樊无解取下剑匣,手却按住不肯开启。
我起初只是开口胡乱要价,没想到他真能拿出六转剑壳。银蛇金乌本来是一双相互配合的剑,剑匣里的剑壳非得是阴阳调和的一对,才能让剑灵栖入。
琳公主催促,
“不过就是观看剑壳嘛,避让什么!——樊无解,你拔剑就是。”
“嘤嘤嘤——”
樊无解启匣!他瞬时拔剑双持,一手是幽深如大海的碧波光芒,一手是红日初升、染遍千林的金光。两剑配合,鼓荡出涟漪般圈圈扩散的剑光来。
剑光单单映照我的脸,就留下浅浅的血痕,五转法衣被割开大小口子;四人围住的小席直接被剑光吹化为尘,溶在剑光中飘散。
琳公主摇摆起来,双剑之光对真元未复的她颇为摧残。
“莫要逞强。”
颜缘把红衣少女牵至身后;文侯注视我。
我嘀咕一下,刻蚀令咒的左手把两指截入樊无解双手不断涌出的光涟漪中。
——可不能让剑宗一个山河榜都没入的道胎逞威风。
(“是你自己送一条手臂为齑粉的。别怨我!”)樊无解传神念。
我只当不知,两指间窜起蛇形紫电,迎着千绞万刺的剑风前进。和晓月一战后,上层金丹的我也能追上无漏金身的剑速。紫电和涟漪剑光相激相摩,怪声大响。
我的左手是真人令咒加持的左手!
呼吸间,剑光褪尽。
我双指夹住那团幽光,竟然是一柄勉强具有剑形的黑色骨头,尖骨在阳光下泛起黑曜岩般的光泽。我是炼药菜鸟,看不出自何种异兽。
(“难怪晓月斩不下你的手。”)
我念头中响起樊无解冷冷的神念。
我闷声不响。左手各处流溢出血,像凡人肌肤被玻璃扎开。双剑合璧,威力大増;只剩下四枚令咒加持,我的这条手还是弱了。
文侯的扇子宝焰一漾,霍地抵住另一团金光。金光消散,又显出胭脂色娇脆欲滴的剑形尖木。
琳公主取丹药给我左手敷上。
“铛!”
我的两指间陡地一空,才发现樊无解已经收双剑回匣。
“好剑壳,有形无灵,就有这样的威力。”
文侯轻轻击掌,
又是轰隆一声。
被双剑涟漪剑光吹化为粉末的小席复原。席上杯盏仙酒一样不缺,仿佛樊无解方才的出剑只是一场幻梦。
“如果我猜的不差,樊师弟一手的胭脂木剑采蜀山根基、天柱建木的离位一枝炼化。至于另一手的黑色骨剑,我见闻寡陋,就不知道了。”
文侯歉然笑。
“天下的洪荒种和异兽没有我不知道,我也瞧不出是龙蛇系种,还是神兽奇鸟。”
琳公主呆了半晌,问颜缘。
樊无解流露出自矜之色。
颜缘说,
“洪荒种不过是三界内的古物;你们没有跳出三界,自然不知道。天下四大洲外是无垠的大瀛海,唯有仙人能逍遥往来;返虚者稍敢涉足;我用九转封禅书偶尔沟通得知。古道书讲:北溟有鱼,其名为鲲,其背不知几千里;化为鹏,翼如弥天云。樊师侄持的黑骨,其实是初生小鲲的脊骨,必定是他师祖云真人从大瀛海采来的。”
樊无解色变,
“颜掌门博识。”
“爹爹,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大瀛海的存在呢!”琳公主问,“几千里大的异兽,十几个翻腾就能游过一个大洲了!”
“你的境界未到,见不到大瀛海的。现在听到,也最好把不能想象的诸般神怪束之高阁。”
颜缘叹道。
幼时我跟娘学古书,也听说过北溟鲲的传说。我娘嗤之以鼻,告诫我天下不可能有那样的东西。我迄今接触最庞大的异兽也不过是几百里的龙。那大瀛海是多么神奇的地方呀。
我不禁回忆起当年屈灵星带我上九天,忽然觉得世俗的渺小。
“建木离枝和瀛海鲲骨都是剑宗的厚礼,还在原来银蛇剑的太阴之精与金乌的太阳之华上。我谢过小云真人了。”
颜缘说。
“天柱建木离位是金乌栖息之地,和太阳星精差不多。还成。”红衣少女目光欣喜,但没有忘记摆下架子。
“但和我的剑灵不匹配。”
我的爱剑之心大炽,但是不久就转成了遗憾,并且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我的银蛇剑灵对瀛海鲲骨并没有回应。北溟鱼生于坎位,和银蛇剑的相性接近;但非鱼非鸟的异兽和龙蛇并不是同类。
樊无解冷哼,
“剑灵和剑壳结合,自然需要重新祭炼。就好像修真者的转劫那样,怎么那样轻易——剑灵入壳,需要引子,还要十月孕育。”
颜掌门把剑匣取过,分两副剑壳给我与琳公主,轻抚樊无解的肩膀,
“这次罗刹国主南征,分赠了左右翼的监军小妖各一枚九头龙蛇的内丹。我们两宗约定在三月各随车骑将军和骠骑将军的两翼分兵攻打妖军,彻底解了帝都之围。原剑空和琳儿正好去取。加上天子赠送了昆仑弟子两葫芦洪荒龙血,铸剑的引子就齐备了。到时就有劳樊师侄为我们昆仑两位弟子铸剑了,这是樊师侄出山第一件大功劳。”
——二月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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