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在落雨,高怀逸又在催她起,她双手垫在脑后不动,任她推搡就是不动。高怀逸也看出她的小心思来了:“我都洗漱完了,你还不想起?”她指了指自己脸颊:“亲一下。”高怀逸用手指舔上去抵在那里:“大清早的你想做什么?”顾韶看她半晌,唇角莞尔,这半年多可折磨她,一边要打仗,一边要担心这人,还要强迫自己给出距离,让她慢慢竖立信心。如今看来,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揽她入怀,吻了吻她的额头:“不想做什么,就想你陪我多睡一会。”
听着她胸膛里的跳动声,高怀逸也松散了身子,趴在她身上睡着:“这半年多,甚是想念你,怕哪天缚辇上担着的人是你。打仗真是太可怕了,而一个国家一代一代的君主若不时时为国事殚精竭虑未雨绸缪,一朝外族入侵,就国破山河碎。大琰几任皇帝都怠政,放任权臣弄权,把国之根基蛀松。我想过若是贤王即位又会如何,怕也不会比如今好,他即位,必还是我祖父掌权朝堂,没有新政改革,他就算明白要休养生息,可架不住外族狼子野心。如今这局势,不论他们兄弟谁坐九五之位,都是大琰国运的殊途同归。或许,真的是气数到了。”
顾韶揽着她,呼吸均匀,她笑了一声:“装睡,我这么重压着你你真睡得着?”顾韶笑着睁开眼:“你不重,你都瘦了好多,我心疼得紧呢。这些时日多吃些,一旦开赴玉壁,又是一年半载辛苦。”高怀逸吻了她唇:“去洗漱,我带你去东川城内找好吃的。”顾韶哦哟一声,如今都要领着她了,真是…甚好。
罗元宇看着顾韶心思缜密的制订作战计划,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这人文治武功怕是近百年来第一人,若这人为帝…
顾韶挥了下手:“看什么呢,发呆。”他唉了一声:“东北战局不利,我担心…”是啊,都担心。曾岳占据江宁,虽未称王,但也断绝和朝廷关系,退一万步想,若永安真失守,只能迁都江宁,那玉壁之战就要速战速决,否则到时候退都没地方退,连半壁江山都守不住。
又一年过,葛重进被斩杀于玉壁城外五十里地,已被他占了一两年的城内破败不堪,百姓怨声载道。城内一切都亟待重建。夜里寒气重,罗元宇和顾韶温酒详谈,这两年黑甲军都以大琰禁军的名头在打仗,否则罗元宇就要背个勾结叛军的罪名,可瞒不住的终究瞒不住,现在朝廷是分心不暇,等将来稳了下来,就会算这笔帐。顾韶饮尽一杯,看着漫天大雪出神:“我最多还能为你在大琰留半年,半年的时间,你若攻不下江宁,斩不了曾岳…”罗元宇拦住她往下说:“我是你磨出来的刀,屠小小一个曾岳,半年足矣。只是顾韶,你真的甘心…”
话点到为止,两人看着雪越落越厚,都不再出声。听见高怀逸唤她,顾韶起身,看向他:“开国帝王的心,要又冷又硬,要视天下万物为囊中之物一般唯我独尊。我心中,有人了。这是天意。”
晚来天冷,高怀逸见她睡觉不老实的翻来覆去,忍不住隔着被子打了她一下:“再滚来滚去一边睡去!”顾韶吸一口气:“你如今手劲可真不小啊…”两人抱着打闹成一团,听到顾韶忍不住的吸气,她松开手:“你受伤了?伤哪了?快告诉我。”掀开被子,顾韶指指腰间:“投石机砸来的石头撞在石头上,一块飞起砸中我的腰了。我以为没事,没想到还疼…”
高怀逸找来药酒给她揉了好一会,给她穿好衣服时神情有些冷,顾韶有些乞怜的凑近她:“不是我不说嘛,是没当回事,哪知道这阴沟里栽了,你看我都听你的话一直没受多重的伤…”高怀逸盯着她,慢慢红了眼圈,但还是冷盯着她:“收拾收拾我们准备回昆吾吧。还是你有了别的打算,若真是如此,我也不拦你,你有你的抱负…”顾韶吻了她,轻轻将她压在身下,细细品尝着唇间的柔软:“有抱负,不是说了要娶你嘛,会实现的。”
她要赶走东契,就要先埋葬秦氏,要趁如今让大琰遍地起战事,等她父亲助雍凉关外十一州,二十三个部落一统后,他们定会挥兵东契,那时她不仅可以收失复地,甚至还能趁机占东契几座城池。可她父亲,早在一年前就已回了昆吾,这么多年了,终于和颂珠姑姑喜结连理,已育有一子。是她选择了放弃,因如今她真的已做不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且为杀虎养狼群,她也渐渐觉出后怕来。
不论将来如何,如今秦政还是在积极收复失地,大琰气数是否尽在他这一朝,也全在他。
罗元宇打下江宁斩了曾岳后将他全家迁至江宁,皇帝虽未嘉奖,但也将西南兵权全数交到他手上,这比任何嘉奖都来得实在。
这天气热得不行,高怀逸在骆驼上吃着瓜看看这漫漫黄沙,有些怀疑:“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这么久也也没到?顾韶,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怎么走了?说了不要你带路你偏不听,你总共也没回过几次昆吾,你会不会把我们带到另一个地方了?”
这一连串的发问,顾韶都没回,喝了口水靠在她肩上呼了一声:“你怎么比我还急?”她真急了:“能不急嘛,你要是走错了我们会渴死在这漫漫黄沙里。”顾韶哦了一声:“那也挺好的,死也死一块。”高怀逸反手拍她脑袋:“谁要跟你死一块了,你倒是看看呀,到底有没有走错。”顾韶不依了:“你不想跟我死一块想跟谁死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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