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平添许多麻烦,还是掩起来的好……”
“那多可惜!”皇帝皱眉,向她踱近几步。“妳若遮起来,可不是白白糟蹋了爹娘所赐的脸面?”
意识到皇帝靠得过近了,湘君微楞,拱手退了一小步,“陛下说得是……是卑职贪求方便,思虑不周。”
“妳这反应,倒使朕想起了梓韶拿着妳的状纸,急冲冲来到朕面前给妳请命的往事。”
总是这样,皇帝每次见着她,就是喜爱与她东拉西扯。湘君微哂,点点头。皇帝像是想起了什么,自袖里取出一封信笺,亲自交到她手上。“话说回来,妳的家书,这回直接送到朕这儿来了,朕也与当初的梓韶一样,给妳充当一回信差。”
湘君不禁喜出望外,如获至宝。“谢陛下!”瞧见熟悉的字迹,她热泪盈眶,差些就顾不着一切的拆读。
皇帝凝望着她微带清泪的脸面,不禁笑叹道:“朕,当真喜欢看妳这样笑得开怀。”
她抬起脸面,瞥见了皇帝的笑意,随手抹了抹脸,“卑职、卑职失态了……”
“不,朕不怪妳。”见湘君咬唇,悄悄收起家书,他温声道:“这回办此案,遇见了什么?说来给朕听听。”
正当湘君悠悠启口,欲将此行见闻转述给皇帝知道,苑以菡兀自四处吹响着鸟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似的苦寻她的信鸽。
“奇怪,跑到哪儿去了……”她仔细瞧着每一处屋檐,不禁喃喃自语,“莫非不在凤藻宫?”
她咬着鸟笛,小心翼翼绕过守门禁军,来到凤藻宫正门前时,远处的行伍恰巧吸引了她的注意。
苑以菡定睛一瞧,在看见轿衣上那华美的朱云刺绣,脑子顿时感到一阵停滞,直到她反应过来,不禁失声大喊——
“云、云旸公主!”
*
聿珏、聿珶与谷烨卿摆了仪仗,入了皇宫便直奔凤藻宫求见皇帝。
但就在尚未靠近大殿之前,仪仗不预期给人阻了,柳莳松对御前带刀统领低声叨絮着,聿珏开了一小缝轿帘,明眼看出高福面有难色。
“停轿!”不等画眉来扶,聿珏撩开轿帘,缓步而出;她头扎螺髻,珠玉簪花华美眩目,发鬓如蝉翼轻薄,面施脂粉、弯蛾画黛、朱唇艳丽,衬得肤白凝脂如雪,朱云袖袍缀以金线、裙底牡丹娇贵大方。
眼看公主来到,守门禁军士兵全都伏地行了大礼。
“卑职我等,拜见云旸公主!”
她遥望凤藻宫大殿,挥退了急忙来迎的柳莳松,“为何阻了本宫仪仗?敢情父皇仍未得空?”
高福搁下兵器伏地,“这……卑职得了圣上明令!若无要事不得侵扰……还请云旸公主恕罪!”
“本宫偕同驸马、四公主前来面圣报喜,此事仍称不上要事?”见高福苦着一张脸,聿珏抿紧了嘴,身后的谷烨卿、聿珶皆跟了上来,两人面面相觑。“这才刚过未时……可有妃嫔伺候着?”
聿珏此话说得客气,高福自是听出了她话里真意。“不,圣上此刻……不是与哪位娘娘、贵人一道。”他分神注意聿珏的神情,忆及去年冬日,她急冲冲的跪在大殿前,高捧圣旨的模样。
她可知,心底在意的那人,正是相伴皇帝左右,甚至下令不使人轻易叨扰的原因?
“那究竟是谁?”聿珏颦起细眉,仪态万千的她是不怒自威,惹得高福冷汗直流。
“是……蔺护卫!”
当高福低头说出“蔺护卫”三个字时,聿珏不禁心头一震,手边顿时感受到聿珶的及时安抚;面对妹妹的关心,她低声说了句“没事”。
“敢情一向如此?”她开口,方寸抽疼。“父皇每回与她相谈,都吩咐不让人打扰来着?”
“回殿下的话……是。”高福据实以告。“圣上对蔺护卫甚为倚重不说,每回与她谈话,总是眉开眼笑的,先前韵妃娘娘未经通报就介入了他们相谈,圣上便颇有微词……”
对韵贵妃尚且如此,也难怪见她登殿,他们这群禁军宛如惊弓之鸟。
“本宫不欲使你们难为,你尽管给本宫通报,见与不见,留待圣裁便是!”聿珏抛下这句话,走回轿辇处,已有久候的打算。
“卑职遵旨!”
搀着她回轿的聿珶见她娇颜凝肃,瞥向凤藻宫的眼神亦显得有些担忧。“不想蔺护卫的面子忒大,竟能让他们不惜拦阻二姊,也不敢轻易打扰!”
“聿珏……妳没事吧?”谷烨卿也跟了过来,与聿珶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想到妳们许久未见,却偏偏是在这种时候给碰着了。”
聿珏动作轻缓地落座,先是握了握聿珶,转向夫君叹道:“我不明白父皇如何对待湘君,也不愿胡猜……以咱们的处境,光是遥遥相望都能称得上奢侈。”
提到湘君,意识到她人就在皇帝身边的聿珏不由心底翻腾……曾经有过的那些个深情过往,好比埋藏在雪里的火种;尚未冷透,只消点着了,便能轻易地,死灰复燃。
行至桥上的皇帝低头欣赏池里翠叶,原本放松的心情,却是在听见湘君说到她只身拦阻盗运库银的队伍时抿起嘴来。
“朕不是不相信妳的功夫,只是……妳也太过胡来了!”
皇帝语调里夹杂着几许忧心,她面有愧色,“让陛下担心了。”
盯着她的乌纱帽,他挥挥手,要她抬起脸来。“妳的性格,朕是也渐渐摸透了;妳就是宁愿将最难的全揽在身上,也不愿让妳带去的人帮衬妳些,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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