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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若水与蓝元震来到了宝慈殿的左侧殿,今后这里便是宝慈宫宿直官的住所,梁惟简早命人准备好了酒菜,小宦官这会儿把烫好的酒给端了上来。
梁惟简知道两位大人要说会子话,便带着侍奉的人退了下去。
待人都离开后,张若水走到窗边,思慕地望着后面的姒徽殿。点燃的夜火照耀下,他看到了那边窗前的黑色剪影,他隐约听到她的笑语声,是多久没有听见她这样放声笑了。
张若水,字益之,是高滔滔身边的三大内侍之一,素与蓝元震交好。靠养父张惟吉奏补小黄门,他十四岁便入宫侍奉章惠太后杨氏,十八岁转入内高品。之后,他带兵打仗,屡立战功。随王师平定贝州之乱,又征讨侬智高,因武艺高强被选为走马承受。侬贼平定,他以劳进官,三迁环庆路钤辖。讨环州又立新功,升内侍押班。英宗在位时晋升入内押班,职务为带御器械,侍卫皇后。蓝元震为内侍押班,张若水为入内押班,若水比他小六岁,却因常年在外带兵打仗,建功颇多,累官更快。
年初,新帝登基,因为身边缺得力之人差遣,他便向母亲借人。因为他做太子的时候就知道,母后身边有个叫张若水的侍卫长很有能耐。皇帝派张若水出京差事,果不其然,他不负厚望,做事干敏,堪负重任。
张若水走后没多久,便听说太后病重,他竭尽全力赶完工程,十万火急的回京复命。还在路上,他就不断接到蓝元震的飞鸽传书,书信内容简单,往往是通报高滔滔的情况,只是蓝元震的口气变得越来越愉悦。最后一封是:“喜,书短意长,恕不一一,速归!不宣,不悉。”
蓝元震一手微扶杯盏,一手为二人倒上水酒,他抬眼看了看张若水,问道:“益之,我说的没错吧,主子醒来之后变了,就像回到了以前。”
自从英宗去世,张若水就被派出京了,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猜不透。如今亲眼所见,他终是明白了,蓝元震最后那几封信里口气为什么显得那么高兴了。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高滔滔时的情形。
那年张若水十五岁,入宫刚一年他所侍奉的杨太后就死了,养父亲张惟吉在宫里的靠山没了,他们必须另谋出路。张惟吉年轻时,曾拜嵩山道士贺兰栖真学武,他庆幸自己很早便开始教张若水武功了。此后,养父对他的武功修炼格外严苛,就是希望这孩子能靠一身武艺,早日在宫中立稳根基,这样他晚年也能有个保障。张若水的生活完全变了,一天到晚不是练功就是练功,他觉得练功好痛苦,在他最失落的时候,是个奶娃娃鼓励了他。
那夜练完功,他带着一身的伤,坐在廊下,他想起了自己的亲生爹娘,想起了与其他孩童在这高墙外,穿着破衣烂衫,在泥地里赤足玩耍的自由日子……他知道父母是因为穷才送走自己的,尽管这样他们还是舍不得他,是他自己决定离开的,因为养父会给他们家一大笔钱,这样爹娘就能养活的起弟弟、妹妹了。可是,就一刹那,他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他想回去……他偷偷的抹着泪,可眼泪就不自觉的往外涌出来。
蓝元震怀里抱着五、六岁的高滔滔从皇宫花苑出来,她看到了一个少年在哭,于是出声问他为什么要哭。张若水可没想让人看到自己这么没出息的一面,他擦干泪,告诉她,自己没哭,只是练功很苦很累,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蓝元震在宫里多年,自知这内中滋味,没靠山的下人若再没些本事,别说将来安身立命、飞黄腾达,说不定哪次宫中内斗就被当了垫脚泥削去几条命了。叹息之下唯有同情之心,却毫无扶助之力。
反倒那娃娃奶声奶气地开导少年:“不喜欢练功就不要练了呗。”少年回道如果不练功,他就没用了,父亲就不要他了。宫中残酷得经历早已让少年承认了现实。
谁知还在喏喏牙语的小滔滔竟自走到他面前,如同一国之君般向他宣布:“没人要你,我要你,我会让你成为世上最有价值的人!”当时的情景如今仍历历在目。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让少年若水久久不能平息,这份恩情若水发誓当以命相报。
张若水的脑海里自行拼凑出与高滔滔相处的过往光景。如今,他再次回到她身旁,他觉得就这么守着她,便是最好的差事了。
蓝元震等不急碰杯,端起杯子先饮了一口酒。
张若水走到桌边坐下,他笑笑道:“便如初见之时,还那么盛气凌人,净做些天马行空之事!”
蓝元震笑了,“你说对了,哈哈,跟小王爷打架,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主子会有一天想学武功,你看她那决心,一定是会我行我素整个天翻地覆。”
“而且还一副非赢不可的样子。”
两人各自端起杯子,一碰之后,举杯同饮。
“其实,我很高兴。”蓝元震放下酒杯,停顿了一下说:“也许‘十三团练’⑥不在了,对于主子终究是件好事。”
高滔滔的丈夫宋英宗,曾两次以太子身份被收养入宫,人生可谓大起大落。所以即使在他当了皇帝后,高滔滔也从不以“官家”相称,还叫他“十三团练”。而高滔滔身边最信任的三大宦官亦在私下,也跟着她以团练使称呼宋英宗。高滔滔对自己的丈夫绝对情深意重。为了他能顺利登基,可谓是尽心尽力;丈夫当上皇帝后,她退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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