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肃海说,“她有什么一定要知道的理由吗?”
“这倒是。”于念朗说,拿起手边的一双钢筷拨了拨茶碗里的茶叶,“你们想问什么?”
他这样态度坦然,让一旁坐着的顾少茴稍微有些讶异,不由转头去看肃海。后者却不为所动,面上仍旧是一派冷若冰霜,“从头说吧。”
“也好。”于念朗不以为意,笑了笑,“二十二年前,我父亲和其他三个人一起去南方找工作,那时候通讯也不方便,经常是好几个月才能打一通电话,我最后一次接到他的电话,是他打到了校长室,跟我说要好好考试,他在外面找了一份轻松又赚钱的活,再过一个月就能回来了,到时候会给我买娃哈哈喝。然后一个月、两个月就这么过去了,我的父亲,和跟他一起出去的其他三个人我叫他们叔伯的人,都再也没有回来。”
“村里也有人去找过,但是茫茫人海,上哪儿找呢?报了警也没用,我们一说不清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二说不清是在哪里不见的,所有工作都很难展开,最后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说起过往,于念朗仍旧没什么波动,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淡淡的,“后来我考上了城里的学校,在那里认识了我的养父母,他们收养了我。我大学读的是地质专业,毕业之后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我又回到这里,发现自己曾经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地下竟然有不少的煤炭储备,就想办法凑了些钱,又找了关系,这么挖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当然,在这些年里,我从来没有放弃寻找过我的亲生父亲。只是前面的很多年,因为种种原因,都没有取得一点进展。就在我成了煤老板,有了大笔的钱,可以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的时候,我也犹豫过,是不是干脆就这样算了,世界这么大,事情又过去了那么多年,想在连自己都觉得害怕的时间和空间范围内,去找一个已经消失那么久的人,可能是痴人说梦吧。”说到这里,小火炉上一直烧着的水开了,蒸汽从茶壶上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撞得盖子都在微微颤动。
“但是就是这么巧,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有一次我去参加一个商业宴会,在酒桌上遇到了一个人,酒过三巡,大家都喝得有点儿多了,他无意间说起觉得我长得很面熟,和他多年前一起拍戏时认识的一个替身很像,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当年我父亲说自己找到了一个轻松又赚钱的活,原来是去给剧组当替身去了。”
于念朗提起茶壶,手腕间传递出来的力量让整个动作柔韧而不失美感,“我顺着他这条线慢慢往里挖,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了江崇礼,那时候他已经疯了。我从他的医生那儿拿到了病历档案,又用了很长时间去追踪他的治疗,终于从他嘴里知道,当年我父亲和其他的三个人,都已经死了。为了聂卫龙想要拍出一部惊世之作,为了参与这件事的人都想要在电影史上留名,我父亲和三个叔伯,就成了他们的牺牲品。他们根本不在乎我父亲是谁,因为是谁都可以,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一具鲜活的尸体而已。”
青色的茶汤在浅口的杯子里微微地荡漾着,表面浮现着小小的涟漪,很快就归于平静。于念朗看了看肃海三人,颇有心情地问了一句,“一起喝吗?”
肃海摇了摇头。
顾少茴倒是不在意,笑眯眯地说,“给我一杯吧。”
于念朗便露出些笑意来,也递给了他一杯茶水,说,“我的故事不好听,倒是浪费了这茶,但是既然是个故事,就总要有东西来相配的。”他说着又看了一眼已经回到座位上的韩耀宁,“小韩也来一杯?”
韩耀宁点点头,“谢谢于总。”
于念朗便又给他分了一杯,而后重新把小火炉烧了起来。
“我顺理成章地知道了为江崇礼支付费用的人是金鹏,又花了些功夫,最后才调查出来,当年参与了整件事情并杀死我父亲和叔伯的人一共有四个,导演聂卫龙,摄影金鹏,负责美术的郭雄川,和替身演员李牧。”
“我当然想报仇,想得没有心思去干别的任何事,但是我的养父母还在。他们养育了我那么多年,我能有今天,他们对我恩同再造,我不可能让他们落到无人奉养最后孤独终老的境地。所以,我忍下来了。另一方面,那时候的我也根本没办法抗衡聂卫龙,我们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人,我也不得不忍。直到我的养父母几年前先后去世,我的财产经过积累,也足够我这么挥霍一次,我才开始真正着手报仇这件事。”
“大概是做了亏心事,他们四个人都非常谨慎,我准备了很多机会,都因为不能把这四个人一网打尽而不得不放弃了。我不能随便地对其中一个人出手,担心引起其他人的警惕,后面就更难下手了。就在我苦恼不已的时候,我得知《疑是故人》开始筹备了,李牧和郭雄川竟然同时出现在这个剧组里,当时我就意识到,我的机会来了,”于念朗低头笑了笑,笑意便从他唇边滑走,顺着脸颊的轮廓,一直隐秘到平整的衣领里去。
“所以你想办法顶替了原先的白老板,并且不惜跟原先谈好的摄影解约,又花大价钱请来了金鹏。”韩耀宁捏着茶杯说道,“在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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