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了手机一看,五点十一分。
他昨晚跟大家讨论完回来,思绪激荡,直到夜里两点多才睡着,如今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被生硬的打断,实在是一肚子的怒火,张张嘴便要吐出火球来,只是火球搓到一半,看清了床边站着的人是肃海,他就有些哑火了。
“……”韩耀宁拨了拨睡得翘起来的头发,一脸暴躁,“你来干什么?”
肃海穿着一身运动装,身上还带着潮湿的水汽,鞋子上也沾着泥土,显然是从晨跑过程里中断,径直到了他这里。见他醒了,只是简短地说,“你穿好衣服,跟我过来。”
韩耀宁更加一头雾水了。
肃海眉间的沉云渐渐聚集,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韩耀宁在心里骂了一句,掀开薄毯窸窸窣窣地穿起衣服,忽然听他说,“又有人死了。”
***
第二个死者名叫金鹏,是剧组的摄像师,今年五十二岁。肃海早上出门晨跑的时候,在村口的老树下发现了他的尸体。
他的胸前豁开了一道大口子,粘稠的血液濡湿了整片前襟,顺着袖口,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淌,拉出短短的血丝,像承不住血珠的重量,一下子又断掉了。一根粗绳从他的颈间绕过,仿佛一条冰冷的毒蛇,用身体死死地缠着猎物,却把头伸到细密的树荫里去。
“卧槽……”韩耀宁第一次目击死亡现场,死者还是自己认识的人,“这肯定不是自杀吧?”
肃海围着尸体转了一圈,避开了周围可能留下线索的土地,抬头看着麻绳穿过的树枝,估算着高度,“两米八左右,死者身高约一米八,吊起后离地少说也有一米的距离,周围没有可以踩踏的物品,他总不会是自己拉着绳子把自己吊起来的。”
他说着,看了韩耀宁一眼,“你带手机了吗?”
“啊?”韩耀宁愣了一下。
“拍照,尽可能地把这附近每个角落都拍下来。”
天光渐渐大明了,村里的人不惯晚起,这时候都陆陆续续从家里出来,准备去地里看看庄稼,金鹏遇害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大家三三两两地站在边上,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看肃海和韩耀宁两人忙忙碌碌。
不一会儿,听到消息的导演、制片人和其他几个在剧组说得上话的人也过来了。短短的两天内接连发生了两起谋杀,现在的情况说是人人自危也并不为过,早晨的雾气还在浅浅的浮动着,却再没了浪漫朦胧之感,而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仿佛里面藏匿着一只谁也看不见的凶兽,正张着嘴,垂着涎水,阴险地把目光扫向每一个人,享受着他们的恐惧,并从中挑选出下一个目标来。
其中一个身材略微发福的男人见到这种场面,吓得浑身瘫软,轻飘飘地跪了下去,幸亏身边的人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他。
导演王远之毕竟年纪大了,饶是平常保养的再好,猛然间看见这种场面不禁有些气短,他脸色惨白,叫了一声韩耀宁,“这……这怎么回事儿?”
“王导,”韩耀宁压低了声音,“我们也是刚发现……老金……”他停住了,确实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他没说完的话,其实也不用说完,王远之一口气上不来,眼看就要晕过去,旁边几个人赶紧扶住。
韩耀宁说,“你们先把王导送回去吧,都待在这儿也没用,留几个人就行了,剩下的回去安抚一下手下的人,不要乱跑,如果要出门尽量几个人一起活动,其余的,等着警官问话吧。”
沈亭暄醒的不算早,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赵湘抱着被子坐在一边沉思,天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盈盈的一片。
“湘湘,外面怎么这么吵?”她翻了个身,把脸在枕头上蹭了蹭。
赵湘慢吞吞地回答道,“金老师……好像死了。”
话音未落,沈亭暄立刻清醒了过来。
“金老师?”她坐了起来,眉头像肃海那样微微拧着,“怎么回事?”
“听外面人说,好像是被人杀了,吊死在树上……”赵湘咬着嘴唇,十分不安,“我也不知道,我不敢出去看……”
“别害怕,”沈亭暄随口安慰她,一边烦躁地挠了挠头发,“现在几点了?”
“七点半。”
“小海……”她咕哝了一声,起来穿衣服化妆,没再说什么了。
***
等肃海和韩耀宁再回到房间,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了。一早上,他们两个首先检查了案发现场,拍照留底,接着把尸体从树上放下来,用床单包了,跟几个剧务一起抬去空屋,暂时跟刘云昌的尸体放在一起。随后,肃海留下来检查尸体,而韩耀宁则负责召集剧组几个核心人物开会。
沈亭暄把早饭热了好几遍,看肃海进了门,连忙跟赵湘一起端了上来,又朝他空荡荡的身后看了看,“耀宁呢?”
肃海洗了手,正拿着毛巾擦干,脸上还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闻言,便随口回答着,“他换衣服去了。”
“换衣服?”
“心理障碍。”肃海简要地说。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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