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诉能看见,从一个他,变成了多个他,每个都是不一样的颜色,重叠在一起,成了血肉真实的那个人。
与此同时,倒在地上的狗也逐渐起了变化,一股青烟从狗的口中吐出,青烟完全飞出来的时候,狗也彻底失去了意识。
姜青诉看见那股青烟在土地庙中逐渐幻化成了一个人形,长衫偏偏,青丝如雪,他的脸越来越清晰,很年轻,很儒雅,只是那魂魄之中,沾着人肉的戾气。
何王氏看见黄符烧尽,握着手中的符灰,立刻转身朝土地像跑去。
姜青诉猛地回头,单邪的镇魂鞭已经抽出,鞭子在空中打了个响鼻,落地的瞬间屋外立刻电闪雷鸣,本来明月当空照的夜里,因为乌云压下,下起了骤雨。
雷鸣过后,何瑄才刚凝聚的魂魄又成了四分五裂,分成了好几个他,虚弱地趴在地上,睁开的双眼一眼就看见了单邪,他惊讶,也不知单邪和姜青诉是谁,只恐惧,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何王氏的手正要落在土地像上,忽而又一道雷电下来,正好劈在了屋顶,打翻了瓦片,击中了土地像,将土地像的头烧得漆黑,瓦片落下,砸在了何王氏的身上,何王氏连忙尖叫,手中的符灰还护得好好的。
她的头被掉落的瓦片砸破,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屋外的大雨也顺着房顶上的大洞灌入,何王氏颤抖地将手贴在了土地像上,手刚张开,大雨便将她手中的符灰冲刷干净。
“不!不!夫君!不!!!”她看着自己手中又是血,又是雨,就是没有符灰,她连忙趴跪在土地像的跟前,双手抱住了土地像的腿,连连摇头:“不!为什么上苍要这么对我?!夫君……我本可以救你的夫君!”
她痛哭出声,在符被大雨冲刷的时候,张老汉的魂魄就回到了他自己的体内了。不过因为毕竟曾魂魄离体,对他这一把年纪的身体来说,就是经历了一场大病,倒在地上昏迷过去,日后醒来是否还能如往常一样做生意,已是难说。
新盖的土地庙才不过几日,就被雷电劈漏,土地像被烧黑,何王氏痛哭,张老汉也倒地不起,那曾经被何瑄才附身了三年的哑狗早就流血过多身亡,安静的,唯有三个鬼而已。
姜青诉看着何瑄才,对方还趴在地上,因为这一鞭镇魂鞭,久久无法站立起来。
“你们……是谁?”何瑄才问。
姜青诉道:“来带你去你该去之处的人。”
何瑄才愣了愣:“是……鬼差?”
姜青诉面不改色:“也可以这么说。”
何瑄才猛地回头朝还趴在土地像下哭泣的何王氏,他浑身颤抖,眼眶泛红:“云儿……我的云儿……鬼差大人!此事都因我而起,与云儿……王云翠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能否只抓我?千万别伤害她!她不过是个普通女人,因为爱我,才会酿成大错,鬼差大人请网开一面,饶恕她吧!”
姜青诉微微挑眉,道:“王云翠是人,我们十方殿只管鬼的事儿,人与我们无关,她今后是去是留皆看她自己。”
“那就好……”何瑄才立刻松了口气。
姜青诉本想再说人一生做过的事,都在命上累加好了的,等死后地府自会与他们算个总账,但这话在见到何瑄才落泪的时候,便说不出口了。
何瑄才勉强在地上转了个身,看向几乎要哭晕过去的何王氏,心中痛苦,却也无可奈何:“没想到我三年多无法开口与你说话,到能开口时,却又是分别之时,怪只怪我们命多坎坷,还望来生,能再娶你做我的妻子。”
何瑄才说完这话,姜青诉才清了清嗓子,提示单邪可以拿魂了,却没想到自己干咳了一声,单邪没有任何举动,于是朝对方看过去。
男人腰背挺直,眼睛落在了土地庙顶破陋的大洞处,居然出神了。
姜青诉能看见他眼底倒映出雨水落下的痕迹,但心中更加震惊堂堂十方殿阴司黑无常大人,居然也会有在办案中走神的时候,而且是案件尾声。
于是姜青诉伸手拉了一下单邪的袖子:“单大人?”
单邪回神,眨了一下眼睛之后,双眼又重回了清明,他将镇魂鞭放回腰间,广袖一挥,何瑄才的魂魄就化作了一缕青烟收进了他的袖中。
何王氏毕竟被瓦片砸中了脑袋,又伤心过度,还在流血,所以趴在土地像下头就晕过去了,此刻的土地庙立刻安静了下来,只有屋外簌簌的雨声。
姜青诉看了一眼单邪,心中奇怪,于是问出了口:“单大人方才在想什么?”
单邪朝她瞥了一眼:“白大人的好奇心过多了。”
姜青诉伸手摸了摸鼻子,有些没所谓地耸肩道:“你也不是第一天与我共事了,我的好奇心向来旺盛,若单大人能解我心中所惑,那就更好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单邪才道:“看天。”
“天?”姜青诉刚问出口,屋外就传来了沈长释的声音。
“无常大人!白大人!”沈长释连跑带飘地往土地庙的方向过来,屋外的雨一滴也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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