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哟哟哟……噢……哟哟哟……”
布郎/罗德里格斯深深吸气,长长吐出,气息从腹腔出发,飞快地经过喉咙,由撮起的嘴唇挤成细线,变成一串串嘹亮悠长的嗓音,同时右手甩动足足两三人高的软棒,将一头头被雨后嫩草吸引,渐渐停下脚步的耕牛赶回牛群。
看到掉队的耕牛们乖乖返回队伍,布郎微微笑了笑,这可是细腻活儿,就像“罗德里格斯”这个表示“赶牛的人”的姓氏一样,一直从父亲的父亲的父亲手里传下来,然后再由自己一代代地传下去。
全凭这门手艺,自己的日子才如此惬意。
一样是给老爷干活,和村庄的农奴,或者有那么几块份地的村民们相比,自己的家庭一直衣食无缺,而且托村民们的福,无论多么繁重的农活,自己的家庭总是能够最快也最轻松地完成。
当然,最重要的是,“最快也最轻松”必须付出的代价,往往不需要自己的家庭承担。
只是……什么事情都难免有点意外。
想到这儿,布郎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不快。
不就是顺便用了一下母牛,不就是不小心弄了点小伤么?
布郎微微摇了摇头,以前真不知道老威廉居然这么不明白事理,老家伙也不想想,如果不是自己从早到晚,辛辛苦苦地照料母牛,凭老威廉自己,能够将母牛养得这么壮实?能够一有需要,就可以神神气气地下地干活?
呸!
不知好歹!
活该东奔西走大半夜都借不到犁车!
想到犁车……布郎忽然皱了皱眉,微微偏头:“贝克……”
几步之外,正专心注视牛群,手里同样挥着一支长长软棒的年轻男子立刻转头:“父亲,怎么了?”
“……昨天晚上,老威廉最后从哪借到的犁车?”
“……看犁车的模样……”
贝克仰头想了想:“好象是……好象是托尔德家……对了,刚才路过圣符的时候,我正好看到托尔德蹲在份地里锄草,还没开始翻耕,应该没错儿,就是托尔德家。”
说话间,经过几丛灌木,两人赶着牛群,走到了几支圆木搭成的木桥旁边。
“托尔德家么?”布郎一边将牛群赶拢一些,一边稍稍沉吟。
“是啊……怎么了,父亲?”
“也没什么事……为了翻耕的事儿,上午你叔叔找到我,我在想用哪家的牛比较好……现在看来……托尔德家就很不错……”
“托尔德家?……”贝克露出疑虑的神情:“父亲,托尔德家……好象没有牛吧?”
“没事儿,他哥哥家有一头,晚上你准备一下……”
“晚上?晚上是不是迟了点?”
走在前面,贝克一边挥动长棒,将走在前面的耕牛驱成一线,赶着最前面的两头耕牛踏上木桥,一边继续说话,“……要不,下午就准备一下绳索,还有……”
“小心!”布郎猛地发出一声暴喝,打断了贝克的“准备”。
来不及了……
“哗!”“哗!”“哗!”
……“砰!砰!砰!”“哞……”“哞……”
伴着一连串巨响和哀鸣,木桥突然崩塌,七八根断裂的圆木和两头可怜的耕牛一起摔进了溪流。
木桥旁边,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一般,布郎和贝克徒劳地升出双手,身体前倾,呆若木鸡。
“这桥怎么回事天天走都没事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
老半天,贝克才猛地回过神来,双眼瞪得老大,死死盯住原来的木桥,现在的空气,飞快地吐出一连串乱七八糟的音节。
“还看什么!还不快下来!”
顾不得寻找路径,攀住溪岸,布郎直接滑下两人高的陡坡,站进齐膝的溪水,对着还站在岸边,正自喃喃自语的贝克又是一声暴喝。
半分钟后,上半身沾满泥土,下半身浸入溪水的贝克站到了布郎身边。
“怎么样……”贝克小心翼翼地问道。
“很糟糕……两头都受了伤……”布郎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和耕牛打了二十几年交道,走过来的时候,布郎就已经看出,两头耕牛一头伤了前腿,一头伤了腹部,情况都很不妙。
“……怎么办……怎么办……”贝克握住双拳,六神无主。
“慌什么!过来,扶住这里!好……准备……用力……翻!”
示意贝克扶住耕牛的背脊,布郎站到另外一边,弯下腰,两人一起抬手,用尽浑身的力气,满脸瞬间涨得通红,将腹部受伤的耕牛扶了起来。
“呼……呼……还好,还能动……”
轻轻拍了几下,两头耕牛缓缓走动,布郎长舒了一口气。
“可是……可是……”注意到耕牛缓慢的动作,抽搐的肌肉,贝克脸色苍白:“这……这……摔下这么高的桥……摔得这么重……还能干活么……?”
“摔下桥?什么时候摔下桥?”布郎猛地回过头,双眼透出厉色:“你看到摔下桥了?分明是两头牛乱跑,撞翻了桥!”
回头重新看了看耕牛,布郎的语气更加严厉:“阿维利亚和弗里曼这两个混蛋,昨天晚上究竟给牛喂了什么?莫名其妙地发疯!还撞翻了桥!等下一定要告诉伊弗利特管事,好好给这对邻居算帐!居然敢耽误领主老爷的夏役!”
撞翻了桥?
“这……”贝克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一些。
“没听清吗?阿维利亚和弗里曼这两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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