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去世,裴右安作为承重孙,按制服斩衰之礼,期间夫妻自然不可行房。
先前祖母新丧不久,热孝期间,人都还沉浸在悲恸之中,嘉芙自然没想过这个。现在出了热孝,两人正当年轻,感情又好,朝夕相处,耳鬓厮磨,有时不可避免,便会遇到如同此刻这般的尴尬。
这种服丧,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说白了,其实不过就是做给别人看的而已,夫妻之事,关起门来,谁知道那么多。但嘉芙却知裴右安,虽心疼于他,却也不会故意在这种时候还要撩拨,感到他身子起了异样,立刻一动不动,睁大眼睛看着他。
裴右安从她身上翻身而下,仰面躺于榻上,抬手压住了脸,半晌,吐出了一口气,慢慢坐了起来。
嘉芙偷偷瞄了他下头一眼,爬了过去,小声道:“大表哥,方才我不是故意的……”
裴右安附耳,低低地道:“芙儿,委屈你了。”
嘉芙使劲摇头:“我多久都没关系!”
裴右安不再说话,只笑了,眉目温柔,伸臂将她搂入怀里。
银烛高照,水波澹缓,舱外偶有几声船家走过甲板发出的脚步之声。
嘉芙闭目,小鸟般依在他的怀中,和他静静相拥,心中只觉安谧无比。
突然,耳畔传来一阵迅疾的锣声,中间夹杂着一阵模模糊糊的呼声,因距离有些远,听不清在喊什么,但感觉的出来,岸上起了骚动。
嘉芙睁开眼睛。
裴右安推开舷窗,看了出去。
嘉芙也探头出去,看到远处岸上,竟来了一队官兵模样的人,手执火杖,敲锣打鼓,一路高声呼喝:“全部船家听着,倭寇袭扰泉州、平海!上头有令,为防倭寇来此,今夜起,立刻封锁港口!全部船只,不得擅离!如有妄动,一概以通倭论处!”
嘉芙长于泉州,对倭寇自然不会陌生。从祖辈前朝起,沿海一带就开始受到倭寇的袭扰,每每来袭,泉州首当其冲。太.祖立国之后,为抵御倭寇,在沿海一带设立诸多卫所,操练官军,过去,泉州也曾因倭寇之患,被朝廷数次下令闭港,诸多商户,包括甄家在内,深受影响。但嘉芙出生后的这将近二十年间,泉州再不曾受到过倭寇的大肆袭扰,便有来袭,往往也没来得及登陆,很快便被消灭。
她没有想到,这时节,竟会有倭寇袭扰泉州!看样子,这次的来袭,动静不小,否则,怎会惊动此地官府?
“大表哥!”
嘉芙声音微微发颤。
裴右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抚,随即下榻,出舱唤了声杨云,没片刻,杨云便带了个官员模样的人,匆匆登上甲板,那人朝裴右安下跪:“卑职琅门卫百户刘通,不知裴大人今夜竟行船到此,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裴右安命他起身,问泉州之事。
刘通道:“裴大人,这回倭寇和粤东大盗勾结,里应外合,兵分两路,同时攻打泉州和永宁两府,来势汹汹。卑职听闻,不但在海上劫了十几条待要返港的商船,还趁两卫夜半防守松懈之时,竟突袭攻城,杀人放火。倭寇是从泉州南门进去的,李总兵虽及时赶到,打退了倭寇,但南城一带,听说死伤了些人,不少大户,更是遭殃,有几户,听闻损失不轻。”
裴右安道:“你可知甄家的消息?”
刘通道:“泉州甄家?倭寇逃跑之时,放火焚烧近港仓库,大火烧了几天才灭,甄家财物想必也是有所损失。至于人丁,卑职不大清楚。”
嘉芙人在舱内,听的一清二楚,焦心如焚,等裴右安一进来,立刻抓住了他的手,颤声道:“大表哥,能不能快些回泉州?我家就在南城!我不放心我娘他们!”
裴右安道:“我这就带你尽快回泉州。莫怕,一切有我。”
刘嬷嬷檀香等人收拾上岸的行装。那琅门县令因事发突然,公务紧急,不敢怠慢,方才也亲自到港口督事,听闻裴右安路过在此,匆忙赶了过来,一番拜见,等了片刻,驿所便送来了所需的马车和快马,裴右安向琅门县令道了声谢,带了嘉芙上了马车,一行人便连夜赶往泉州。
剩下的这段路程,再不复先前悠闲,路上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一口气没有停歇,终于在三天之后,抵达泉州。城门口兵丁守卫,出入检查,裴右安带着嘉芙入城,渐近南城,一路所见,到处竟都是被劫烧过后的痕迹,不少人家门口,更是挂出丧事白幡,里面传出阵阵哭声。
嘉芙胆战心惊,终于赶到了自家门前,拍开紧闭的大门,下人探出个脑袋,看见了嘉芙,惊喜的跳了起来,转身就飞快进去通报,孟氏起先还不信,赶了出来,等真见到了嘉芙和裴右安,这才喜极而泣,赶忙将女儿女婿迎了进来。
嘉芙不见哥哥和祖母,开口便问。
孟氏被触动了心事,垂泪道:“先前倭寇大盗杀进南城,到处杀人放火,我们家幸好有李总兵及时派兵过来守着,这才未被破门,只是你哥哥,如今想必落入了倭寇之手……”
孟氏悲从中来,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早有一旁下人
喜欢表妹万福请大家收藏:(m.66dshu.com),66读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