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雨水,哪里是狼血?
头狼受创,其余几只野狼顿时失了攻势,虽然不甘,也不敢冒然袭击眼前这突然出现的持剑人,只是呜咽几句,咬住了头狼的尾巴,将受伤的头狼往山洞外拖行。
“阿蛮,醒醒!醒醒!呜呜,醒醒啊!”
听见身后响起悲戚的呼唤,云晚箫一面留心防范野狼再袭,一面转身匆匆瞧了一眼身后——
火红的嫁衣上满是鲜血,触目惊心,红裳女子青丝凌乱,狼狈不堪,一双俏目不知哭了多久,如今是又红又肿,惊魂未定地抱住怀中那个被野狼咬得满身是血的女子,不住呼唤,“阿蛮,别丢下我,你若丢下我,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可怎么办?”
“主人……阿蛮不行了……”满是血痕的女子已经奄奄一息,说话也已是断断续续,只怕当真是回天乏术了。
黄衫客只说救下这个女子,便能扭转乾坤,吐蕃自然会撤军,可却半点未提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这里被狼群所困?又为何……会身穿嫁衣,在这深山之中?
云晚箫正自惊疑,只听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狼嚎,不禁惊忙回头。
只见一头公狼恶狠狠地一口咬破了头狼的喉咙,血红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云晚箫,似是不打算就此放过云晚箫。
经它这一咬,其余野狼仿佛没有了哀伤,只是凶狠地盯着云晚箫,宛若这头公狼已成了它们最新的王,打算血战到底,将云晚箫撕个粉碎!
这样森森然的目光让云晚箫觉得心凉,刺心的凉,这山洞绝对不是久留之地,若不快些离开,再出现一些野狼,她不过一人一剑,如何能保自己全身而退,又如何保护身后红裳女子安然?
黄衫客,你可真给我出了道难题!
云晚箫暗暗咬牙,只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仿佛设计好的局,不知自己究竟是弃子,还是尚且有用的棋子?
“恩……恩公……救……救……”阿蛮终究还是咽了气,直到最后,她惦念的还是主子的安危。
云晚箫横剑身前,往后退了好几步,匆匆低头呼道:“姑娘快些起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你……你……”
云晚箫身上的浓浓血腥味刺激了此刻早已失了神魂的红裳女子,反倒是将她吓得抱住断了气的阿蛮瑟瑟发抖,“阿蛮,醒醒,醒醒,快救我,救我……”
“嗷!”
公狼狼性大作,猛地一嚎,朝着云晚箫扑来。
“噌!”
长剑横划,原本该狠狠削破公狼的肚皮,怎奈这头野狼似是摸清了云晚箫的剑势,在空中躲过了这一剑,稳稳落在了云晚箫一步开外。
其余野狼瞧见新头狼一击安然,似是来了野劲,龇牙一步一步地逼近云晚箫。
“姑娘!”云晚箫急呼一声,伸出左手想要扯起地上的红裳女子,手指还没触及她,便被她冰凉瑟瑟的双手紧紧抓住,紧接着便是一口狠狠咬在手背之上。
云晚箫痛得倒吸一口气,用力挣脱了红裳女子的狠咬,只见左手手背上两排鲜红的牙印已开始汩汩往外渗血。
有了新的人血气息,野狼们狼性更甚,于云晚箫而言,这当真是最糟糕的境地!
“走开!都走开!”
红裳女子凄厉地大呼,泪眼迷蒙,这一刻觉得身陷绝境的,又岂止是云晚箫一人?
“禄,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她眸光暗淡,似是绝望了一切,声音嘶哑得句句刺心,她此刻呼唤的人,定是她平日最为重视之人吧。
只可惜,她如今身陷绝境,能救她的,却不是心头最重视的那一个。
若是回纥大军真的又洗劫长安,她云晚箫不也一样,难以抽身插翅飞到霍小玉身边,将她安然保护在身后?
云晚箫想到这里,深深地倒吸一口气,不可再迟疑,更不可再由她这般!
“如今你走也得走,不走一样也得跟我走!”云晚箫冷冷丢下一句话,再次伸出染血的左手,躲开她双手的乱打,将她勾入了怀中,右手顺势挺剑刺向最近的公狼。
“你若不想死在这里,就再咬我一口!”云晚箫的声音冰冷,脚下却不敢多停一刻,剑锋逼退公狼一步,便拖着红裳女子往外冲一步,“大不了,我把你丢给这些饿慌了的野狼,女子素来肉细,定是它们上好的餐食!”
红裳女子又惊又怕,惊的是被一个陌生男子这样环在怀中,怕的是真被这男子推给这群野狼,阿蛮的惨状,她是亲眼所见!
觉察到怀中女子乖了一些,云晚箫已带着她往洞外接连走了十几步,未免怀中的她突然发难,让这些野狼钻了空子,云晚箫沉声道,“活着,方才有机会瞧见想见之人,你有想见之人,我也有想见之人,你若想要这活命的机会,就不要轻举妄动!”
“你……你……”红裳女子粉拳推了推云晚箫的胸膛,想要让自己别与这个湿漉漉的男子贴太紧。
云晚箫最恨谁乱碰她的胸膛,当年霍小玉放肆如是,今日这样的险地,竟被这样个陌生女子如此肆无忌惮地乱推,满腹羞怒也只能暂时哑忍,下意识地松了松手臂,让红裳女子往后退开三寸,还是忍不住黑脸出口警告道:“再不停手,我马上一剑先杀了你!”
红裳女子惊怔了一下,火焰微光之中,身边的陌生男子竟是这般好看一个男子,那皮肤哪似部族中男儿粗糙,细腻得让红裳女子觉得惊讶。
中原男儿,莫非都是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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