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随着秋千从半空里落下来。浓阴之下,藤萝架上的凌霄花扑簌簌地落,落了一地鲜艳的橙红色。
荡得浑身出汗,杨盼才渐渐把秋千停了下来,皇帝拊掌道:“我们阿盼的秋千技艺越发好了!”又笑道:“我教你的爬树,还会不?”
“会啊!”杨盼笑眯眯的,“差点给打了呢!”
“哎!”皇帝深深叹息,“想我也是武将出身,将门焉有犬女?天天不让蹦跳,不让爬树爬房檐,弄得跟你俩弟弟似的,我这万里江山是好坐得稳的么?不行,等阿火满了十二岁,我要带他出去打仗历练,不能养出个深宫皇帝来。”
“阿母哪里能放心。”杨盼说,“不如阿父下次出巡,先带我去?”
皇帝眨巴眨巴眼,觉得没什么不能答应了,便豪爽地点了点头。
杨盼又闲闲说:“我那个伴读李耶若呢?我还挺喜欢她。”
皇帝听到这个名字,脸色有些变幻,好一会儿才说:“她挺不容易的,做你的伴读,给你欺负,太可惜了。”
这就说到重点了!
杨盼来不及细细琢磨,只歪缠着父亲说:“我哪里欺负人家了!你看,人家一来,我就送了好漂亮的点翠簪子给她,昨儿也对她客客气气的。她做我的伴读,哪里不好?我不管,我要她!你把她藏哪儿去了?”
皇帝色变:“你说什么?我藏她?”
杨盼平素只看见父亲亲切和蔼的样子,没成想人家到底是皇帝,还是武功上一步步攀上来的皇帝,一旦沉了声音、板了脸说话,突然就有种风云突变、山雨欲来的感觉。
杨盼横了横心,继续撒赖道:“人家都说了,耶若就是跟你走了,走了还没回来。我不管,你不把她还给我,我就告诉阿母你把她藏起来了!”
她撒泼的时候都是一副娇蛮的样子,威胁的话说完,转身就往前面显阳殿走。没走两步,背后只听风声一响,后脖领子被一扯,拉得锁骨生疼。还没来得及发火,重重的一巴掌抽到屁股上,疼得她差点跪下,好一会儿都倒噎着一口气没喘上来。
杨盼又气又怕,回头一瞧,父亲脸色铁黑,但也只一瞬,她的后脖领子被松开了,皇帝开口问:“是不是打重了?”
杨盼的眼泪这才滴下来:怎么知道了前世的经历,她非但没把日子过得顺风顺水的,反而三天两头倒霉挨打啊?!
她抽噎了一声说:“父皇能开二十石弓,举三百斤石锁,射二百步鸣镝,射柳穿杨都是好手,离我这么近,还有打不‘中’的道理?”
歪理邪说,皇帝没办法她,女儿大了,打能打,但不方便伸手帮她揉,只能搓着手说:“好了好了,胡说什么?”
又说:“李耶若是个可怜的孤女,她父亲死得冤屈,我心里是可怜她,其他一概没有。但是,你告黑状,万一你阿母误解我怎么办?——长太漂亮,都说不清!”
杨盼现在已经完全不愿意相信他,泪汪汪的眼睛瞪着他,好半日道:“说不清,你把她交给我照顾啊!”
☆、第十二章
皇帝大概有点愧疚,长吁短叹了半天,却不肯松口,最后道:“别歪缠了,去显阳殿用膳吧。今日是开蒙大礼的日子,有大宴呢。”
“吃不下……”
皇帝只能哄她:“今天得给阿父一个面子,去一下吧。你想吃啥,明儿阿父叫御厨给你寻,给你做!”
杨盼寻思着皇帝父亲虽说疼爱她,到底还是皇帝,一路心狠手辣干掉前朝皇帝登上帝位,并不是软柿子,要是忤逆太过了,他倔性犯起来,说不定事情会更糟。她红着眼眶,自己揉了揉火辣辣疼的地方,委屈地点点头。
皇帝见她乖巧的样子,越发心疼,只恨不能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她。
回到显阳宫,皇后和太子、临安王已经换上了宴乐的衣裳,显阳宫正南的大殿里摆着几张宴桌,屏风后头也摆着几张。太子和公主的师傅,连着一干陪读,男女有别,分坐内外,显得井然有条。
沈皇后看见杨盼,“咦”了一声:“怎么眼睛肿了?敢情荡秋千摔了跤?”
杨盼扁着嘴说:“可不是摔了跤。好大一个屁股蹲!”
“说话就不能文雅点……”皇后剜了她一眼。安排好了公主的坐席,才对侍立一旁的伴读的姑娘们说:“ 你们都是贵族世家的女郎,不要怕什么尊卑地位的束缚,应该有的规矩道理,该提点广陵公主就提点她,这是为她好!”
杨盼扫视了一下,在座的果然没有李耶若,于是笑容也变苦了,敷衍地点了头,就坐了下来。
她阿父的手劲真是大,大宴那种老老实实的端正跪坐,杨盼根本坐不稳,腾挪了半天,还是歪到了一边。菜品一道道上来,两厢奏起雅乐,宫女掌起羽扇。打眼一看食案,虽然不少珍馐,但是大蒸锅里慢慢蒸出来的菜,为了热乎和不变形,已经不知道蒸了多久,纵使是熊掌猩唇、海错山珍也不觉得鲜美。杨盼吃了几口,也没有胃口了。
沈皇后看她在坐席上扭来扭去,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再一对比其他世家贵族的女郎们都是正襟危坐,小口慢嚼,觉得这女儿实在丢人现眼!这样的大宴,气又得忍着不能发作,终于听见杨盼说:“阿母,我吃饱了,可不可以到外头绕绕圈儿消食?”
沈皇后眼不见为净,赶紧答应:“好,带两个伺候的人,别叫晚上的露水打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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