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命令。”
他还在等她乞求——大概只差最后一根稻草就可以压垮她的意志了:“你看他手指脚趾肿起的地方,是蝎子和蜈蚣蛰咬出来的,那种痛不啻于鞭打火烫,而且积聚到一定量,毒液还会顺着血脉游走。我打算过会儿再放一窝胡蜂进去,不,半窝足矣,可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没有求他,轻轻地骂了一句:“qín_shòu!”
叱罗杜文脸色当然不大好看,打哈哈道:“那行,现在就放进去好了。”
皇帝手一挥,几个宦官过去拉开了翟思静,然后撬开钉子,揭开铁网的一个角,另有几个人小心翼翼端着一个箱子,离得很近的小罗逾分明看见箱子打开后露出一个莲蓬状的蜂巢,里头“嗡嗡”地爬满了褐色狰狞的胡蜂。
翟思静被几个宦官死死地拉着,只是大声地不断骂:“你是qín_shòu!”全然没法动作,却也不肯低下头求饶,甚至不愿意对他说句软话。
小儿郎仿佛理解母亲的意思——她肯定不希望下面那个可怜的人再被这些虫子蜇咬了吧?
他咬了咬牙,无知亦无畏,朝那个箱子冲过去,头一撞,箱子打翻在地上,里头的“莲蓬”也落到地上。
无数的蜂子自由了,“嗡嗡”地飞了出来,但是它们并没有自由地飞散,而是如临大敌一样朝着周围见人就蜇。
饶是一旁好几个人上来抱住了他们的小皇子,匆忙慌乱地用衣服裹住他的头。罗逾的小嫩手还是被蜇出了六七个包,肿得跟小馒头似的,是钻心的痛楚和痛楚带来的恐惧!
他忍不住大声哭起来,想扑到母亲怀里求一个安慰,结果却是被父亲提溜起来,一巴掌扇得脑袋“嗡嗡”作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睁开眼睛时,小手已经被白布裹住了。
母亲肿着双眼的脸望着他,吻着他的手心:“阿逾,你冲到那里做什么呢?”
“阿娘,我怕他们把虫子放到那个阿干待的地方……”
他的手还在疼,想着下面那个哥哥,大概比他还疼百倍。蜂子狰狞、蜈蚣狰狞、蝎子狰狞……这些小小的虫子原来居然可以把这样的痛楚传递到人身上。胡蜂冲过来的时候,他看在眼里,那一双黑溜溜的无情的眼睛毫无表情地瞪过来,想着就从脊骨里升起一阵凉意,伴随着彻骨的恐惧弥漫了全身。
“我怕……我疼……”
翟思静抚着他红肿的面颊,抱着他哭:“阿逾,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啊?!”
“我和阿娘在一起!我不要阿爷!……”
站在门外的叱罗杜文只觉得心里酸酸楚楚的:她不懂,儿子他也不懂!他不是急坏了么,气头上揍儿子一下怎么了?又没用多大力气,又没把儿子打坏了!
他转身就走,到了外头好远才吩咐道:“把陇西王放出来吧,叫御医给他治伤,其他以后再说——朕仁至义尽了!”
☆、第二二一章
二十年前一场轰轰烈烈的陇西平叛, 以鲜血和泪水结束了一切, 皇帝终于屈服于翟思静的泪水和绝望神情,对陇西翟家总算没有斩尽杀绝, 只暗示他们推出族中偏远一房顶了罪,无辜的一家子夫妻、父子、兄弟的鲜血洗刷了翟家叛国的大过,而真正的作俑者却龟缩大宅之间, 暗暗乞求着女儿身上的宠幸再多一些, 以使罪愆不会再落到自己的头上。
叱罗杜文专程把翟思静的父母接到平城,请他们来劝一劝女儿。
翟思静被严密地看管在宫中,身边十二个时辰都不离人, 烛火彻夜明亮,这样的日日夜夜,别说她满腹愁绪,一腔恨意, 即便是毫无这些纠缠的情结,在这样洞明的烛照和监视下,也是睡不着觉的。日日夜夜睡不好, 她本来就濒临崩溃的情绪更是低落到了边缘,天天只有躺在那里望着头顶承尘的力气, 不想吃,也不想动, 像被抽干了一般。
做母亲的看着女儿憔悴的神情、失神的双眼,失语的模样,以及胳膊上隐隐可见的鞭痕, 哭得不能自已;做父亲的唉声叹气,抚膝低声道:“思静,大汗他毕竟是皇帝,我们何从斗得过?这次能蒙他没有株连翟家全族,已经是旷古未有的恩典。你但想想阖族数百口人,若是以‘谋叛’一罪问刑,只怕就要亡族了。”
母亲也劝她:“已经很好了。你看,大汗饶过了我们家的人,又放过了长越,对你又那么好……”
翟思静终于说话了:“呵呵……好?这叫好?”
大家只能再陪着叹气流泪,最后母亲说:“可是你也该想想你爷娘,我们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大汗迁怒下来,我们谁还能活?”
翟思静用奇怪的目光看着父母,最后笑道:“那时候我说,墙头有一个少年……你们呵斥我不要怀那种不要脸面的心思,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乌翰求妇,你们乐颠颠说:‘好得很,我们翟家将来要出皇妃了……’”
父母俩尴尬地坐在那儿:站错了队,害了女儿,又害了外孙。只能期期艾艾道:“这些话不提了罢!你纵不为我们的老脸着想,也该想想我们老两口的性命,想想翟家你的兄弟姐妹们。”
翟思静撇过脸去。泪水顺着她枯瘦的脸颊流到耳朵边,没入软枕中不见了,一波又一波湿意倒泛了上来。
“何况,”父亲终于又说,“长越也还活着。你这个样子,触怒了大汗,他可还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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