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公主,你非溜进来干嘛?陛下不让进——”
杨盼听见身后又轻又矫健的步伐声,下一秒,肩膀被一搭,身子一沉,受了千钧力一样,脚还没收住,差点摔倒。皇帝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杨盼回头,挤出笑说:“啊呀,我才刚闯进来,就被阿父逮个正着。”
皇帝挑眉哂道:“戏演得不错嘛!也挺及时。”又一瞥那宫女,那宫女已经不用他问话,自己就软软地跪下来,连称“该死”。
杨盼急忙上马屁:“阿父,我这才知道,原来‘上屋抽梯’是这么用的:‘假之以便,唆之使前,断其援应,陷之死地……’就是假装啥都不懂,故意引人进圈套,进了圈套之后就把外援全部切断,这样就可以瓮中捉鳖。阿父你刚才对付我,就是这样子的对不对?”
皇帝笑了:“找谁给你解析的呀?”
杨盼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自己试了试,就明白了。”
皇帝大约心情不错,对那瘫软跪在地上的宫女说:“把外头门关上。仔细,再放人进来,你的腿就别想要了。”那宫女如蒙大赦地走了,杨盼也吁了一口气:“阿父果然是仁义的圣君!”
“仁义?等挨完揍你就不这么说了吧!”皇帝虎着脸说,但接着就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了,拎了拎杨盼的耳朵,把她带到了皇后的寝宫里。
“怎么样?”他向皇后夸耀着,“我教一教,女儿明显就不同了吧?又会说话,又会背书,还会使计谋。”
侧倚在榻上的沈皇后剜他一眼:“嗯,还会吹牛!真是亲爷儿俩!”
杨盼一屁股坐到母亲榻前的氍毹上,把脸倚在母亲腿前:“阿母,小妹妹会不会动啊?”
做母亲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意,顺势抚了抚女儿的头发:“早着呢。但是,为什么是小妹妹?”
杨盼说:“我想要个小妹妹啊!阿母已经有了四个孩子,阿火他们三个男孩子可以一起玩,唯独我好孤独!”她嘟着嘴:“什么宫女、伴读,都不能好好陪我玩!”
沈皇后说:“你呀,都十二了,还就知道玩。生出来比你小那么多,我看也玩不到一起;就算能玩两三年,你也该……”
过几年也该嫁人了!皇后心里一阵愁,既是舍不得她,也是不放心这个小蠢瓜。
皇帝道:“说吧,过来干啥的?”
杨盼忸怩地说:“阿父叫我参差印证,我试探了李耶若,发觉她确实撒谎。她根本还是处子,因为我一提这茬儿她就紧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被阿父……”
皇帝含笑着虚按手掌:“不必说啦,你看懂她就好。还有什么发现?”
杨盼想了想说:“她不怕死,肯破釜沉舟;但是说阿父并不喜欢她,她还是有些伤心难过……”
皇后瞥了皇帝一眼,皇帝亦回望爱妻,笑道:“与其说痴情,不如说未能得偿所愿。这小丫头,野心大,心气儿高。一旦有yù_wàng,就有弱点。”他回望杨盼:“懂不懂?无欲无求,恰是你的长项。”
这话说得玄妙,杨盼不是很懂,接下来一句就更费思量了。皇帝说:“她是处子,却敢说我强_暴她,阿盼,你再想想,她这里有什么漏洞?”
可不是!杨盼想了想说:“难道不是想用这样的流言蜚语,逼迫阿父娶她?”
皇帝嗤笑了一声,摇摇头。
杨盼再想一想:父亲一直强势,又是粗出身,确实不会对这样的流言低头——皇帝始乱终弃,虽然不是好名声,但未必捂不住,若是狠一点,毒_药加上报个暴病,就能掩住悠悠众口,古来这样的例子极多,史官宕开一笔,一切就了无痕迹。
再想一想,她试探李耶若的那么多句,李耶若连听到“皇帝不喜欢她”都会不快,却惟独不怕“灭口”“暴毙”的说法。
皇帝在榻沿上坐着,微微眯着眼睛,手指拨弄着衣带上的玉饰,慢慢说:“我也要想想,她到底想要什么。”
杨盼坐一旁等他想,等了半天却见皇帝的眼珠转过来看她。杨盼问:“阿父,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皇帝答:“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实在不知道她在想啥。”
但紧跟着又留了个楔子:“阿盼近日想问题的能耐大有进益,倒不妨你替我试探试探她?”
杨盼正是一场小胜之后,豪情满怀的时候,立刻点头道:“只要用得上我,阿父尽管说!我听着阿父的吩咐,一定照做!”
皇帝赞许地点点头:“好得很。回去再读《三十六计》,这次学的是‘抛砖引玉’这一条。”
然后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好了,你,我也累死了,要休息了。顺便,把桌上的茶杯端过来,渴了。”
杨盼依言过去,摇摇茶壶发现里头是凉茶,便左顾右盼起来:“咦,哪里有茶焐子?”
“要茶焐子做什么?天又不冷。”皇帝道。
杨盼看了看娇慵侧躺在那儿的沈皇后,没多想就说:“咦,阿父这会儿喝凉茶,不是对身子骨不好?”
沈皇后“噗嗤”笑了,对皇帝说:“确实还是喝热茶好。”(1)
但是想想不对。两双眼睛一齐盯向杨盼,分别肃然地说着:
“你哪里知道这种事情?”
“你刚刚什么时候就到门口了?还听到了什么?”
杨盼吐一吐舌头,此刻反应最快——《三十六计》中最精妙的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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