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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下,便是无人能劝住帝王。”冯静贤连连叹惋,“大周虽是盛世,也总少不得天灾饥荒,如此蔑视民间疾苦而大兴土木,引民怨不说,还得堆砌多少人命。”
历来修建行宫,都是要累死饿死许多人的,可在上奏的奏折里,这些尸骸都被盖在歌颂之词下头,不叫帝王看见半点血腥。
“太子和三皇子已经就此次修建行宫之事,在御书房里暗斗了许久。两位殿下似是都想争那督管之职,也只有殿下您,一直未曾进宫。”
长念苦笑:“我这几日一直在国公府,半步也踏不出去,哪里进得了宫?”
“故而,这次也只能看着了。”冯静贤无奈摇头,“以微臣拙见,多半还是三皇子占上风。”
太子年前的劣迹尚未在帝王心里抹去,三皇子虽也有过失,但面子功夫做得不错,也甚会抓帝王心思,讨得欢心。听帝王言语间,偏重于将此事交给三皇子更多。
长念疲惫地打了个呵欠,道:“任他们去争夺吧,你我只管做好分内之事,不叫人欺辱到头上即可。”
见她实在困倦,冯静贤也没有再多说,呈了几份文书给她,便让人收拾了一间暖阁出来,让她移驾休息。
谁也不知道七殿下经历了什么,只觉得她好像很累,需要好好睡一觉。
然而,在陌生的地方,长念睡不踏实,眼睛闭着,神思恍惚,想入睡,却怎么也没能彻底陷入梦境。
辗转了不知道多久,红提轻轻打了帘子,小声道:“主子,北堂将军来了。”
睫毛颤了颤,长念睁开眼,就见门外响起铠甲磕碰佩剑的声音,只消片刻,北堂缪就出现在门口。
脑袋昏沉,长念眨眼看他,竟觉得看不真切,忍不住伸手,去摸那影子的轮廓。
北堂缪大步进来,将她从床榻上扶起,拧眉问:“怎么回事?”
问出口,看看她的脸色,又觉得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便伸手扯了旁边挂着的外袍将她裹住,扶起人沉声道:“回去再说。”
长念突然就觉得眼眶发酸。
她有好多好多的委屈和不安,担忧和害怕,没法同红提说,也没法跟别人表露,只有在看见北堂缪的时候,才敢放松戒备,皱着小鼻子红了眼。
“哥哥。”她小声唤他,委委屈屈的,像一只小奶猫。
北堂缪心里拧得慌,摸了摸她的脑袋,干脆转身,将她背起来往外走。
长念动了动,迟疑地道:“这不合规矩。”
叫人看见,还不得说她七皇子恃宠而骄,敢让北堂将军背着走了?
“你闭上眼休息片刻。”北堂缪头也不回,“眼里全是血丝,再熬就成兔子了。莫怕,前路不管有什么,都还有为兄在。”
喉咙堵得生疼,长念说不出话来,只狠狠地点了点头。
北堂缪的背十分宽厚,她闭眼,梦里都没有多少颠簸,像是靠着了一座山,慢慢地就让她那漂浮不定的心沉淀了下去。
床榻上没能安睡,在他背上,她倒是很快熟睡,甚至隐隐有鼾声。
红提很是不好意思地小声解释:“殿下几日没睡了,故而才……”
“无妨。”北堂缪勾唇,“这样挺好。”
今日下了蒙蒙细雨,红提打着伞在两人身边走着,心想就算听殿下打鼾挺好,您也不能直接绕过马车,一副要背着殿下走回去的样子啊,路上那么多人呢!
北堂缪是这么打算的,并且,也这么做了。
不过他到底是聪明的,没大大咧咧从人群过,而是让家奴在路过的绸缎庄里扯了几尺黑布,缝在了伞檐上。
落在野史笔下,这堪称一段情痴佳话。
——如果他光顾的那家绸缎庄不叫蝶翩轩的话。
第95章 愿
作为蝶翩轩的幕后东家,风停云第二日就去了国公府,端坐在客座上,用生动的语言给叶将白描述了那个画面。
“彼时微风拂雨,北堂将军背着人站在竹青的油纸伞下,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浅笑——没错,不苟言笑的北堂缪,他笑了,而且看起来十分满足。取了做好的黑布伞,愣是让家奴打着,一路将七殿下给背了回去。”
“我粗略一算,从蝶翩轩到北堂府,走路要一个时辰。”啧啧两声,他感叹,“习武之人就是好啊,有力气,背那么久的人都不觉得累,还挺高兴。”
叶将白坐在主位上,半张脸都隐在屋子的阴影里,眼神看起来很不友善。
“哎,你别瞪我,我也是实话实说。”风停云揣着手道,“我是不明白你与七殿下是怎么回事,但七殿下少了你,一样好好的,你凭什么就是这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半死不活?”
“你这还不叫半死不活?”风停云眯眼,“病了四日了,行宫修建之事,你管过吗?你知道现在三皇子与太子是怎么个情况吗?三日前送来国公府的文书,你看过了吗?”
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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