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沅手臂,顾沅的手背沾到铜盖子边缘,登时便是一溜小燎泡。
做这些差使,彼此又是第一次搭伙,谁能保证没个小磕碰呢?顾沅不以为意,秋容却吓了一跳,生怕皇帝怪罪,向着顾沅再三赔罪,又陪着顾沅往御药房走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皇帝已经出浴,穿着中衣盘膝坐在榻上,任冬莼用干手巾替她擦拭半湿的长发,自己手里拿着折子倚着帐幔看得出神,听见两人进帐眼睛也不抬,只将折子往花梨木小几上的奏事匣子里一搁,冬莼会意地朝两人使了个眼色,将手巾放在小铜盆里,退到帐口三人一起朝皇帝叩头,见皇帝没什么吩咐,便退出去,只是见顾沅随着自己一起出了帐,便回身止住她口里低声叮嘱:“和我们这些人白日里一处还看不够?小爷头发还得一阵子才能干,你进去服侍,干手巾在小铜盘里,用过的手巾放在小铜盆里,用过的不能再用,要是再像刚才似的走了神,”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沅,眼神里满是善意的调侃,“就是拼着让小爷怪罪我,我也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了!”
冬莼年近不惑,一直留在宫里不曾请旨归家,是女官里头除了程四娘以外资历最长的人物,为人又稳重宽厚,年轻女官都把她当做长辈看待。被她这样一说,顾沅脸颊更是发热,朝她矮身一礼:“冬姑姑,我今儿砸了差使,还请姑姑责罚。”
“要罚也等明天再说。”冬莼把顾沅又往帐门口轻轻一推,又是一笑,“明儿早起程时候你也知道,要是再磨蹭,耽搁了小爷歇息,明天就要两罪并罚了!”
顾沅脸红过耳,举手撩开帐帘进了大帐。皇帝依旧坐在榻上,端着小白瓷茶盅正在喝茶,抬起眼睛只一打量,目光立时便落在了她的手上:“手上怎么了?”
除了吩咐差使以外,皇帝已经近十天没主动开口与顾沅说话,顾沅不由得怔了怔:“没留神擦在炭盆盖子上了,一点儿小伤,不碍事。”
“过来。”皇帝放下茶盏,示意顾沅近前。许是沐浴一番重新整顿了精神,皇帝神色不似先头那样透着欲语还休的羞涩,而是隐隐带着股恼怒沮丧,扯过顾沅的手仔细看了看,眉头拧得更紧:“这伤不能擦撞不能沾水,明儿让崔成秀拨个人照看你,再让太医给你诊诊脉,开个方子去去火毒。”
她语气冷冷的,内容却是和语气距离十万八千里的郑重其事,顾沅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抽回手回身去拿干手巾,却被皇帝拉住了手臂:“朕不是说了你不能动手么!”
“小爷的头发还得再擦一擦。”皇帝的语气让顾沅想起上一次皇帝因为自己睡在踏板上发火的情景来,好笑之余又有些胸口发烫,伸手自铜盘里取过手巾,一边替皇帝擦拭头发,一边温言抚慰,“这手巾是干的,小爷头发也干了七八成,奴婢的手不碍事。”
皇帝不说话,心里头是一阵无名的恼怒沮丧。刚刚她借着沐浴的当口仔细计算,算今天是第十天,自己与顾沅没说一句额外的话,可顾沅这些日子也一直忙着学习司设的差使,等闲不在御前伺候,说是疏远顾沅,实则不过是彼此不凑巧不怎么见面罢了。今天顾沅不过是做了寻常司设常做的事,自己便不由自主地心神松动,几乎无法自持,对比之下,那之前的疏远简直就像是一场笑话。她像是被顾沅下了蛊中了毒,对着顾沅便不由自主心神大乱,可顾沅却还是和往常一样气定神闲,自己的种种丑态在她看来,是不是也当真只是一场笑话?顾沅此刻正替她擦发,两人此刻相距和刚刚一样接近,可顾沅的手依旧是不紧不慢,冷静得没有一丝颤抖,相形之下,刚刚更衣时的欲说还羞仿佛只是皇帝自己单方面的错觉,而顾沅卸甲后的犹豫更像是与自己亲近的厌弃,难道她此刻的种种温柔,和之前那碗面一样,都不过是看到自己求不得的可怜相的怜悯施舍?
皇帝终究是皇帝,骨子里的倔强好胜几乎是与生俱来,心底的挫败感愈浓,反而让她的怒火愈盛,她抿了抿唇,回手拉住顾沅的手臂,示意她到自己的身前:“朕的头发不必你费心,只是想要问你几句话。”
皇帝的中衣因使力而领口微敞,锁骨微露,因为衣料薄,连着里面的xiè_yī也隐隐看得到似的,顾沅想起刚刚给皇帝宽衣解带的情形,按捺着心跳,不动声色地偏移了视线,皇帝极敏锐,立时便有察觉,抬手捏住顾沅的下巴,让她正对着自己:“怎么,朕还不值得你一看了么?”
黑嗔嗔的瞳仁里满是山雨欲来的不善,可自己的身影也一样满满的映在里面,顾沅第一次感到有心无力的无奈,不由得苦笑:再怎么刻意保持距离,身体的感觉终究骗不了人,皇帝的举动这样横蛮无礼,自己也生不出耻辱怨愤来,照这样下去,她还能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小爷要做什么?”
皇帝不做声,只阴着脸歪着脑袋打量顾沅,一副认真动了气的模样,按说臣工们对着这样的君主便该十万分惶恐地叩头请罪,可顾沅看着皇帝恼恨委屈的神色,竟然生不出惧怕,反而觉得有几分怜惜可爱。自己是什么时候被眼前的人迷住了心神呢?顾沅忍不住微微苦笑,可唇角才微微牵动,便被皇帝硬扯着手臂压倒在榻上。
“你还笑!”皇帝居高临下注视着顾沅,眉目间一片阴霾,“朕在你眼中就这么可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无论在宫里还是宫外,你都是朕的臣子,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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