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闺中少女,顾沅看了许久,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皇帝的脸,觉得脸上有点发烧——皇帝没能轻薄她,可她刚刚竟然大逆不道地生出了些许对皇帝的轻薄心思来。
第二日是冬狩的正日子,二更就得起身往围场去,崔成秀眼见皇帝脸色霁和,壮着胆子凑趣儿:“今儿日子吉利,天色也好,才外头北王和庆王还打赌来着,一个赌上直卫,一个赌骁骑卫,各压了一对上好的翡翠扳指,北王殿下硬要奴婢禀告小爷一声,说是骁骑卫有地利之便,行围时该晚进一刻的——”
“胡闹!”皇帝知道北王脾气,不过是一时兴起随便说说,可也同样哭笑不得。“裕王呢?他赌什么?”
“裕王殿下好像没什么兴致,一直没搭腔。”
皇帝正被冬莼服侍着穿金丝罩甲,闻言意料中事似的只一哂:“给外殿几位亲王赐茶,说朕一会儿就去,告诉裕王,朕赏罚分明,只要他差使办得好,朕自然还是一视同仁。”
“是。”崔成秀出去赐了茶又回来,见皇帝已经出殿上了肩舆,忙跟过去伺候,“小爷可要起驾?”
皇帝目光扫过月台,在顾沅身上停了停:“有一件事,朕问问你。司寝侍寝,是不是从不记档?”
崔成秀心头一动,沉住气想了想:“先前的老例,司寝侍寝算是本分差使,不记档。但侍了寝的大婚时直接册封,不记档的时日也不长。”
皇帝蹙了蹙眉:“朕大婚还早。传旨彤史,自今日起,司寝侍寝也一样一例记档。”
“是。”崔成秀躬身应了一声,侍奉皇帝起驾,心里头大大松了口气:看这架势,小爷是打定主意要把顾沅留在宫里头了,也是,已经成了小爷的人,就是再怎么心比天高,还怎么出宫呢?如今记了档,后头自然是按部就班的册封晋位,这富贵不是转眼就来了么!
他越想越精神抖擞,皇帝坐在肩舆中,脸上却微微发红:她知道自己对不住顾沅,平白坏了她的清白名声,可身边这么些人虎视眈眈,她总不能无动于衷。记了档,在字面上顾沅就彻底成了她的人,虽然将她暴露在人前,却也有了光明正大的名分,再不会有人敢做出明面向她讨要的蠢事。名分是刻不容缓,晋封倒还可以推到大婚之后去,反正皇帝身边只会有她一个人,身份稍微低些也不会被人欺负,让所有人以为皇帝不会为她破例,一切依着规矩来,就没人会给她安一个妖女惑上的名头。至于顾沅自己——皇帝暗地里叹了口气,就把一切都归到胡阮娘身上吧!胡阮娘侍了寝,胡阮娘得皇帝恩宠,人名是虚的,事情也是虚的,总碍不到顾沅的清白。
这样一路闭门养神胡思乱想,睁开眼睛时几位亲王已经到了身前请安,人人都是跟皇帝一样一身戎装,裕王果然没了往日的随性,有点蔫头蔫脑的意思,规规矩矩请旨,奉着皇帝一道去围场。
围场不远,一个时辰便到。京营五卫各出五百人合围,将野物驱到一个方圆十余里的包围圈里,以供行猎。按惯例先是天子出猎,称为开围,待皇帝尽兴,再回看城里观围,看臣下一展身手,先帝末年体衰,皇帝初登基时年幼,都遣亲贵代行,这一次皇帝亲政在即,按常理本该显示天子武威,可几位亲王过来请旨时,皇帝却出人意料地摇头:“朕于骑射上平平,就不献丑了。裕王、庆王、北王、端王世子、恭王世子代朕开围,也让人见识见识我大齐宗室的勇武。”
人人都知道皇帝好文不好武,却不意连行猎也要人代劳,都十分诧异。这样文弱年幼的皇帝,就是心思再多,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庆王素来好武,这一次被指派了合围的差使,本就看着那些飞禽走兽摩拳擦掌,此刻听了皇帝的话,在心里暗自鄙夷,面上却不露分毫,与其他四位各自定了入围方位,领着人去了。
号角吹响,一时间人喊马嘶兽鸣混成一片,几位亲王各有风格:裕王、端王世子各自占定一角,只在自己地盘内兜圈子,北王仿佛是百无聊赖,只应付似地射了几样便按兵不动,恭王世子自围场西北角入,笔直穿过围场,到了东北角停住,只射杀眼前所见的猎物,唯有庆王领着人在围场内肆无忌惮地东挡西杀,仿佛是自家天下。
这样跋扈不知避讳,许多朝臣看得直皱眉,皇帝在看城上远眺围场,却对着身边的林远轻轻一哂:“这样一个轻狂武夫,还学旁人准备兵变?兵者,动于九天之上,藏于九地之下,神鬼莫测,奇正百端,朕要是他,愧都愧死了,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知兵’?”她将刚刚林远亲自呈上的端王密折合拢递给她,眉间依旧满是轻蔑,“朕看他也闹不出什么花样来,就依你的话,再看看吧!”
开围的人退出来,便是这一回承爵考的子弟们入猎,称为“小武科”。因为猎物的多少关系着自己的爵位,故此人人争先,一时箭矢如雨,人喊马嘶热闹非凡,皇帝留神看了几个侍读及亲贵子弟的表现,觉得尚看得过眼,朝着城下一指:“外藩那些使节对这些怎么看?”
使节边上都是专门挑出来的仆役伺候,最擅长察言观色,且通晓夷语,要知道使节动静并不难,只是回话分寸不容易掌握,前任光禄寺卿九月里才年老致休,如今的光禄寺卿虞询新官上任,又性情谨慎,一时便有些为难。
林远冲他微微一笑:“照实说便是。外藩素来外恭内倨,除了给他们回礼的时候是心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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