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亭闻言颇有些震动,呆了半晌方悄声道:“可她能接受我么?我毕竟比她大那么多,又是她太师父,而且……”他咬了咬牙,伸手扯下了面纱。
江照晚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其实他身边一直多容貌出色之人,且不说国色天香的风歌雪,光论秀雅出尘的拂尘、俊逸清贵的风入松以及英武挺拔的谷潜流差不多已囊括了所有类型的美男子。可是与眼前的男子相比,他们的俊美似是缺少了些什么,即便是风歌雪与他相比,也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如——是了,是少了些清冷离世之感。眼前的男子,会让人联想到无形的风,无味的雪,无声的光,可再仔细想想,又觉得全然不是,仿佛是飘摇于九天之外的传说,根本不属于尘世间的。
然而燕山亭并不算俊美。他的左右面颊上各有一道深红色的伤痕,象是两条吸附在皮肤上吸血的水蛭,令人看了忍不住心惊肉跳。望着那两道蜿蜒的伤痕,江照晚心中没由来一痛,连忙别开目光。
“很可怕罢。”看了他的反应燕山亭苦涩一笑,“当年我中了林竟的毒,为了活命只得在脸上划开两道口子放毒血……我本也想这样替叶青解毒,可是她死活不肯,她说她宁可早死,也不要变成不能见人的丑八怪……呵呵,如今想想她说的没错,与其能够长寿却要这般痛苦,倒还不如活得短一些。”可是叶青真的得到幸福了么?燕山亭忍不住暗叹一声。
江照晚自知失态,忙解释道:“你知道我刚才为何要别开目光么?我只是觉得心痛遗憾——看着本来完美无缺的东西有了缺陷,谁都会心痛遗憾……再说不过是副皮囊罢了,你活了这么久,竟然还是看不透这些表象的东西么?……其实你说的那些让你不敢接近歌雪的理由,根本都算不得什么——你可以活很久,所以年龄不是什么问题;至于你的脸……歌雪虽然天真单纯,却并不肤浅。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她一定不能接受?”
燕山亭一顿,怔怔望着他。从前他虽然不讨厌江照晚,可在他看来江照晚这个人似是一杯平淡的水,不如风入松那般激烈,也不如拂尘那般优雅,总觉得哪里都少了一分火候,基本上可以说是全无个性。做事瞻前顾后,想要替每个人考虑,唯独不肯正视自己的心,倒头来伤了别人更伤了自己——这样的一个人本来他实在不怎么欣赏,可是今日观察他种种言行,见他虽然因为风入松的欺骗痛苦绝望到几乎要崩溃,却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甚至在这样的情形下依然愿意耐心倾听别人,劝慰别人,这又岂是常人能做到的?一时间他对江照晚的看法有了很大改变,当然他又认为这或许只是爱屋及乌——毕竟如今江照晚不仅不是他的情敌,还成了他心爱之人的兄长。
良久,燕山亭终于道:“你说的对。无论怎样,总是要试一试的。而我之所以喜欢她,便也是因为她的单纯善良——我实在厌倦了背叛与欺骗……”说到这里察觉到江照晚神情一暗,知道他必是想到了风入松,忽然间有些后悔揭露了风入松的谎言——如果自己不揭破,说不定他们可以一直幸福下去呢。
他顿了顿,迟疑着道:“对不住了……”
只是片刻间江照晚面色已回复如常,他淡淡道:“不关你的事。”
默然了片刻,燕山亭道:“至于歌雪,其实我知道她一直把我看成哥哥——不过即便她不肯接受我的感情,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直到她找到自己的幸福为止——你愿意把她交给我么?”
江照晚轻轻颔首:“多谢你肯照顾她……此外请你告诉她我已经死了。”
燕山亭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江照晚既不能与风歌雪做夫妻,也不能与风歌雪做兄妹,便只能诈死了,而且只有这样风歌雪才有可能考虑别人。他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于是道:“谷潜流武功高强,恐怕你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我又答应了拂尘不为难谷潜流……”他面上露出些为难之色。
江照晚愣了一下,心中不禁有些感动,对燕山亭这种性格的人来说,恐怕这样已是他表达善意的极限了。于是淡然一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家仇,我不想把旁人牵扯进去。”略顿了一下又道:“对了,你是怎么查到歌雪与朱朱下落的?” 想着若非自己凑巧去渡头镇寻找朱朱养父母,也不知何年才能发现真相。
燕山亭道:“那日谷潜流离开洛城去追踪你和风入松,我觉得他有些可疑,便悄悄尾随其后,最后发现他去了个小村子与朱朱接头,两人又兄妹相称。我心下起疑,等他离开后便对朱朱逼供,最后她说出多年前谷潜流得到了一本不全的鱼龙舞剑谱,而她在山庄为奴也是为了打探剑谱剩余部分的下落……所以我留信约谷潜流去那个山峰,想要问他是从哪里得到剑谱的——只因想着若能查到给他剑谱的人,我师父的下落便也有了眉目……”
说话间他从怀里掏出几本册子来,从中抽出谷潜流手录的那本后把余下的三本递给江照晚看,“这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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